司燚煊闻言,眸光微侧,语气平静无波:“哦?本王此行,恐与夏小姐之路并不相投。”
夏音音秀眉轻蹙,语气中满是微嗔:“你我之间,好歹也算得上同舟共济的伙伴,怎地此刻竟连顺路一程的便利都不予了?”
司燚煊轻抬眼帘,目光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戏谑,语调平和却透着几分疏离:“合作之谊,贵在相互尊重,而非过分亲近。古语有云,男女有别,礼不可废,此理非虚。”
夏音音心中暗自腹诽。
【好一个‘男女有别,礼不可废’,早前是谁不顾礼数,与我肌肤相亲,眼底深情难掩?又在御前坦言倾慕,誓要负责到底?哼,男人的心思,当真是比那六月天还善变,嘴里的话,转眼便成了风中的云烟。】
夏音音紧抿着唇,眸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她狠狠地瞪视着对方渴望能一跃而起,给予他应有的教训。
然而,理智告诉她,力量的悬殊让她不得不按捺下这份冲动,只得硬生生地将怒火与不甘吞咽回肚。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胸腔内翻涌的情绪:“王爷,方才您已向圣上请旨赐婚,皇恩浩荡,赐我等一段相互了解的时光。”
“试问,若无朝夕相处,何来情愫渐生?”
“如今,我即便是您名下的半幅未嫁之身,您送我这一程,又何来过分之说?”
他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眼中闪过一抹玩味:“哦?未婚妻么……既如此,那便同行吧。”
她耳畔骤然响起他呼唤未婚妻的声音,怔怔地站在原地,待那抹身影已远去数步,方才如梦初醒,匆匆提裙,步履略显慌乱地追赶了上去。
夏音音默默尾随其后,目光紧紧锁定在他那孤傲而挺拔的背影上腹诽。
【她这就凭空多出了一位未婚夫,虽未得皇上下达正式旨意,但那层意思,已是昭然若揭,而这位未婚夫,竟是那位令朝野闻风丧胆的摄政王,一个活生生的“阎罗”般的存在。】
她心中惊涛骇浪,难以置信,现实与梦境交织,让人难辨真伪。
【细细思量之下,若真是他,倒也并非全然不可接受。他,拥有着令人侧目的俊美容颜,身形挺拔如松,举手投足间尽显不凡气度,能力更是深不可测,足以撼动乾坤。除了那略显成熟的年龄,还背负着“短命”,让人不禁为他惋惜。】
【他若先行一步,自己便能顺理成章地接手那显赫的摄政王府,从此衣食无忧,逍遥自在。】
想到这里,她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清脆悦耳,却也透露了几分小女儿家的心思。
司燚煊轻轻磨了磨牙齿,步伐一顿,那深邃的眸光倏地转向正对着那捂嘴偷笑的丫头。
暗自腹诽,自己怎就成了她口中的“老男人”?分明与她相差无几,风华正茂!关于他“早逝”,昔日信誓旦旦要守护他周全的人,如今竟似在暗暗期盼那日的到来,好继承他的一切。
哼,想得倒是美。”他心中冷笑,决定要活得比她更长久,且要日日让她感受何为“折磨”。
他冷冽的声音划破空气:“你在笑什么?”
“呃!不过是些琐事罢了,臣女方才忆起了三哥所讲的趣闻,一时失笑。"
夏音音轻描淡写地掩饰着,心中却暗暗祈祷,若这话风传入他耳中,自己还能否安然见到明日的晨曦。
司燚煊司冷哼一声,随即转身。
“哎,王爷,等等我啊!"夏音音见他突然离去,心中一急,连忙唤道,她快步跟上,生怕一不留神,便在这错综复杂的路径中失去了方向。
马车内。
两人之间,静默如深潭,氛围凝重得几乎能听见时间缓缓流淌的声音。她终是按捺不住这份压抑,决定以言语为舟,划破这沉寂的湖面。
“王爷,”她轻启朱唇,声音柔和,“关于那冷嫣然所施之药,莫非其中另有隐情?莫非是您有意为之,方使她有机可乘?”
司燚煊闻言,眸光微敛,缓缓开口:“非也,那匕首之事,确为本王布局之一环,意在试探。而那药物,纯属意外之祸,非本王所愿。”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本王早已洞悉,他们欲借国宴之机,以虎为饵,布下天罗地网,诱我入瓮,企图通过操控局势,强加联姻之实。”
“然而,我虽避开了他们设下的第一步棋局,却不料阴差阳错间,将你卷入了这场风暴之中。而你巧妙地瓦解了他们的阴谋。他们见势不妙,索性破釜沉舟,布下了更为凶险的一局。此中变故,实乃本王未曾预料之疏忽。”
夏音音闻言,心头微微一颤,他的言辞间似乎流淌着一丝歉意,却又令她恍惚不已。她轻轻摇头,暗自思忖,那冷峻如霜的摄政王,怎会轻易吐露歉意之语?定是错觉吧。
“世事无常,谁又能未卜先知呢?此事既未伤及根本,便无需过多介怀。”
她轻启朱唇,语调温婉中带着几分刻意的宽慰,尽管心知,眼前这位权倾朝野的司燚煊,或许并不需要这份微不足道的安慰。
司燚煊沉默了下来,眼帘缓缓垂下,归于宁静。
夏音音见状,也默契地收起了未尽的话语,轻轻倚靠在车身旁,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放慢了脚步,她就这样坐着,渐渐地,眼皮变得沉重,最终,在无边的宁静中,缓缓进入了梦乡。
而她未曾知晓的是,在她沉睡的面容之上,有一束温柔的目光始终未曾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