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古色古香的大观园里,雕栏画栋之间,这日,探春把众姐妹都召集到了秋霜斋。
探春身着锦绣华服,头戴珠翠,眉如墨画,目若秋波,站于堂中,轻启朱唇道:“姐妹们,咱们整日在这园中,虽有诸般乐事,然岁月悠悠,不可虚度。我思得一法,或可有些作为。”
林黛玉轻摇罗扇,以帕掩口,笑道:“探丫头,你又有什么新奇主意?莫不是要学那市井之人,操弄些买卖之事?”
探春将手中帕子一甩,嗔道:“林姐姐,瞧你说的。我不过是想着,咱们园中好物甚多,若能善加利用,也是一桩美事。我欲组一‘大观园特色产业联盟’。”
薛宝钗蛾眉微蹙,缓声道:“探春,你这想法虽好,只是咱们都是闺阁女儿,从未涉过这等营生,怕是不易。况且,园中的长辈们未必应允,这可是个大难题。”
探春笑道:“宝姐姐,话虽如此,可咱们也有咱们的法子。且看这园中百花,皆是天赐好物。咱们可制花露,其法亦不繁难。须在朝露初凝之时,令小鬟们采那鲜妍之花,像牡丹之华贵、玫瑰之娇艳、茉莉之清幽者,皆采来。而后洗净,以特制之陶罐盛之,密封了,置于阴凉处,待花香尽浸于清露之中,经七七四十九日,那花露方成。这花露香气馥郁,不管是敷脸还是饮用,皆是妙品,必能受人喜爱。”
史湘云拍手笑道:“好啊!这可真是有趣。咱们定要多集些花儿,还可给花露取些好名字,就如‘玫瑰凝香露’,光听名字便知是好东西,还有‘牡丹富贵露’之类,定能畅销。”
探春又道:“还有,潇湘馆翠竹成林,这竹子用处大着呢。咱们可找些巧手匠人,将竹子制成精美的工艺品。就说竹扇,扇面可请擅画的姐妹画上些雅致的图案,林姐姐画的竹子,那是有林下之风,宝姐姐画的香草也是栩栩如生,我再题上几句应景的诗,这扇子便有了韵致。还有竹笔筒,可在上面雕些花纹,如云纹之祥瑞、如意纹之美好,走那高端定制的路数。蘅芜苑的香草也可制为香囊。这香囊内的香草,得按比例配好,像薰衣草之宁神、迷迭香之醒脑、艾草之驱虫,合起来有安神助眠之效。香囊上还可绣些图案,如鸳鸯戏水、牡丹盛开,以合不同人的喜好。”
李纨浅笑道:“你这丫头,心思忒也灵巧。只是这销路之事,该如何是好?若无人问津,咱们这番心思可就白费了。”
探春双眼生辉,道:“这有何难?可遣几个伶俐的小厮,去那达官贵人府上寻管家,先送上些样品,再附上咱们写的说明,把这好处细细道来。宝哥哥,你也可与你的那些朋友说说,他们中不乏爱玩爱新奇之物的公子哥儿,让他们帮忙传传。咱们还可在文人雅士聚会之时,让人举荐举荐,只说是咱们大观园姐妹精心所制,必是好物。然而,这世间人心叵测,保不齐有人嫉妒咱们的生意,暗中使绊子。”
贾宝玉笑道:“还是三妹妹有主意,我这就去与他们说,咱们这大观园出品,定是不凡。”
众人闻言,皆喜形于色,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正说得热闹。
就在这时,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哭着喊道:“不好啦,不好啦,老太太去了!”
这一噩耗如同晴天里的一记惊雷,猛地在众人耳边炸响,大家顿时都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傻了眼。刚刚还为创业计划争得面红耳赤、热火朝天的姐妹们,此刻全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震得灵魂出窍,不知所措。
王熙凤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那细长的眼睛攸地一转,瞬息间便恢复了往昔的精明。随后眼泪仿若决堤洪流,瞬间汹涌而出,哭得那叫一个凄凄惨惨,边哭边抽抽噎噎地喊道:“老太太这一走,府里可要乱了套啦,我得赶忙去安排下后事,万不可出了岔子,让老太太走得不安心呐!”
言罢,她拿手帕死死捂住面庞,身子伴着抽泣剧烈颤抖,佯作伤心地号啕大哭,那哭声直叫人闻之心酸。
然而,在那手帕遮掩之下,她的眼神却飞速且不着痕迹地扫视众人一眼,眸中那一丝隐晦的得意转瞬即逝。紧接着,她便装作忧心忡忡地匆匆离去,脚步看似凌乱,实则透着急切与迫不及待。
她一溜烟跑回自己房里,尚未坐下喘口气,便赶忙唤来心腹小厮。她压低嗓音,神色紧张又诡谲地吩咐道:“你速速去,将老太太房中的那几样价值连城的古玩玉器,还有那几匣子金银珠宝,统统悄无声息地给我搬到我院子里来。切记,手脚务必要利落干净,万不可让人察觉半分。”
随后,她又换了身素淡的衣裳,亲自寻到平日里对自己唯命是从的几个婆子。她紧紧拉住婆子们的手,泪眼汪汪,肩膀随着抽泣微微耸动,声泪俱下地哭诉着自己的种种难处:“我这心里啊,苦得跟黄连似的!老太太这一走,府里的担子都压在我身上,这可如何是好?”言辞之间,她那哭得红肿的眼睛时不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隐隐暗示着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婆子们心领神会,忙不迭地点头应承下来。一个婆子拍着胸脯说道:“奶奶您放心,有我们在,定不会让您吃亏!”另一个婆子则挤眉弄眼,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们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定会帮您留意其他房里的一举一动!”说话间,那贪婪的眼神暴露无遗。
王熙凤听了,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却又马上恢复了悲戚的神情,哽咽着说道:“那就全仰仗各位姐妹了,若此事能成,我定不会忘了你们的好!”
灵堂前,王熙凤表面上于忙前忙后操持着后事,哭得那叫一个声嘶力竭,嗓子都哭得几近嘶哑,整个人仿佛要哭晕过去一般。
她一会儿指挥着下人们布置灵堂,一会儿又扑倒在灵柩前,双手死命地拍打着地面,悲声高呼:“老太太啊,您怎么就这么去了,丢下我可怎么活呀!”那满脸的泪痕,红肿的双眼,凌乱的发丝,任谁看了都觉得她是尽心竭力、至孝无比。
她用手帕捂住嘴巴,肩膀不停颤抖,哽咽着说道:“老太太呀,您走了,这府里可就没了主心骨,我就算拼了命,也要把后事办得妥妥当当!”那抑扬顿挫的语调,声泪俱下的哭诉,让人不禁心生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