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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像是高高在上，无血无泪的。”
孙履真沉默了很久，直到泉水表面泛起一丝涟漪，才突然开口问道：
“祖师，徒孙一直想不明白，佛祖乃是治世之尊，那一本本的佛经讲的都是慈悲度人的道理。难道他就不明白，没有物质基础，精神的解放不过是空中楼阁？难道他就想不明白，不择手段，难成慈悲，遑论度人？”
菩提祖师笑着看向他，开口道：“你不是已经想明白了吗？”
“徒孙不敢肯定。”孙履真低垂眉眼，语气复杂地说道：“若真相真是如此，那也未免太过荒诞离奇了。”
“哈哈哈……”菩提祖师再次仰天大笑，一边笑一边指着孙履真说道：“你这泼皮啊，自己做好人，偏要我做那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恶人。”
“罢了，你可听说过孔雀大明王菩萨的故事？”
孙履真点点头说道：“自然听说过，当年佛祖参悟佛法之时，被那路过的孔雀一口吞下。佛祖破开它的肚子钻了出来，正要杀它，却被诸佛阻挠，说佛祖从它腹中爬出，孔雀便如他母。于是佛祖就饶了它，还封它做了孔雀大明王菩萨。”
菩提祖师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既然知道，那还问？”
孙履真抿着嘴角，低着头一言不发。
菩提祖师这才收起了笑意，叹息着说道：“这世上既然有完美无缺，无血无泪的齐天大圣和知错、认错、改错的孙行者。那就自然也会有高坐莲台、金身不染的如来佛祖和懂得改错的释迦牟尼。”
“齐天大圣不过源自这些猴子对你师父的感情。这些猴子猴孙本就天真，这感情不掺杂质，你拿着一根假的如意金箍棒，便能哄得它们知错改错。可灵山诸佛，诸菩萨，诸罗汉金刚、八部天龙，许许多多的集团，错综复杂的利益。想改错？哪有那么容易。”
“你嘲笑佛法不切实际，但你不知道，在佛祖成佛的那段时间里，这是真正可以普度世人的妙法。可世事变迁，万事万物都处在变化之中。哪有一成不变就能普度世人的妙法？”
“这个道理，他知道，但他变不得，就好像他明明想杀孔雀，最后却只能封它做了菩萨一样。”
“当一个偶像被捧上了神坛，成了完美无缺、无血无泪的神像。他所讲的道理就会变成真理，而对信徒来说，真理是容不得质疑的。”
“对信徒如此，对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来说也是如此。你可知道为什么？”菩提祖师笑着问道。
那笑容里似乎掺杂着太多太多的东西。
孙履真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因为神像是最无害的东西。”
“孺子可教也！”菩提祖师欣慰地笑道。
“灵山如此，花果山如此，天庭如此，皆是如此。”
孙履真长长地出了口气，转头问道：“祖师，你避世隐居难道也是因为害怕被人变成一尊无血无泪的神像？”
菩提祖师望着眼前一汪泉水，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只是有过一个朋友，他一身破烂，嘴里却念着慈悲，想要将世人从无尽的苦难轮回中解救出来。”
“过了这么多年，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了。但我还是很想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