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凡（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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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依旧清澈，海风使得水面泛起轻轻的涟漪。而那位在海底活动的人鱼似乎从未来过。

夕阳渐渐落下，海平面渐渐映射出微黄的波纹。金光灿灿，水中似有黄金一般闪烁。

“收网了！”

渔夫吆喝着，那声音似乎只是普通商人收摊的吆喝。

但豪天灵总觉得太怪了。

“太怪异了...我这是...怎么了？“

豪天灵不禁在心中想着，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发困难，心跳越发加快，随即，便直接倒了下去。

迷迷糊糊间，她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那条身体里满是金银珠宝的鱼并不是渔夫通过捕猎得到的，而是通过交易商品得到的。

而那所谓的商品，正是自己！

迷迷糊糊间，豪天灵竟不觉得这一切开始变得违和，开始愈发觉得，这本该发生。而这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在豪天灵脑中，深沉的黑夜终将淡去，也终于醒了过来。

一觉醒来，渔夫也不再是之前的渔夫，而是变成了豪天灵的亲生父亲。而豪天灵身上所穿的，并不是什么华丽的裙子，而是一个残破不堪，有着诸多修补痕迹的布衣。

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场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豪天灵身处的环境则变得更加违和，但豪天灵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敏锐，觉得这一切变得合理了起来.....

“喂，把酒给我拿过来！“

豪天灵的父亲训斥着，语句熟练，一气呵成，显然不是第一次说这话了。

豪天灵猛的起身，随手拿到了父亲面前离得很近的酒瓶，伸手递给了父亲。

突然，豪天灵听到了似曾相识的声音:

“豪天灵，我看见你了。”

熟悉的声音顿了顿，语调随即变得温柔:“为啥不开门啊？我就问一句，啥时候回学校读书啊？这都读到初三了，成绩还是班里的前几名。说不读就不读啊？”

豪天灵对，眼神中闪烁着泪花，似乎想要诉说什么。

而就在这时，远方响起了唢呐的声音。门外站着的老师，顿时心中一紧。

这名老师看着发出唢呐声音的乐队竟是正冲豪天灵的家走了过来！这名老师终于是忍无可忍的拦住了乐队的去路。

果不其然，这正是要去和豪天灵提亲。

“提亲的礼数啊！一样都不少！”

只见这位身穿红衣，年纪约50岁左右的媒婆对着这位衣冠简朴的老师笑脸相迎，并掏出了红包递给了这名老师。

这名衣冠简朴的老师顿时面露疑惑:“你们给豪天灵提亲呀？”

“对呀。”

“我的天，人家才多大？14啊！初中还没毕业呢！”

这名衣冠简朴的老师顿时吼着:“你做这种媒，你亏不亏心啊你？”

也就在说这句话的同时，这名衣冠简朴的老师将刚拿到手的红包颤了颤，猛的往媒婆手上一拍，硬塞了回去。

“亏心？我亏啥子心嘞？要不是他豪老三，三请四求的，我还懒得跑这一趟！”

媒婆停顿了停顿，继续说着:“再说嘛，人家女娃都答应了。”

媒婆顿了顿，继续说着:“你你你，你跟我吼哪样吼？”

衣冠简朴的老师四处张望着，完全不想理会这位媒婆的强词夺理。

也就过去了半秒钟，这名衣冠简朴的老师再次听到了媒婆争吵自己的声音:

“你跟我吼个啥子嘛？”

衣冠简朴的老师终于再也忍不住媒婆的无理取闹，只见她右手对着媒婆面前的空气一挥，怼着:

“你拉倒吧！我告诉你啊，我是她老师。今天我在这儿，你们谁也别想接这个亲！”

媒婆一听这话，顿时面露嘲笑:“哎呦！癞蛤蟆打哈哈！”

媒婆停顿了停顿，手突然往下一挥，继续怼着:“我还以为是哪个，一个老师，你手伸那么长，你管啥子闲事？”

媒婆身后跟着的老人，听到媒婆这话，便吆喝着:“就是嘛！”

其中一位壮汉一脸厌恶的怼着:“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一个老师你管啥闲事？”

这名衣冠简朴的老师听到这话，顿时不愿意了，只见她揪着脸，一边拍着手一边说:“这叫闲事啊？9年制义务教育国家规定的！懂不懂啊？！”

老师顿了顿，继续说着:“行，我管不了这事，是吧？我找能管这事的人！”

这名衣冠简朴的老师说出最后两个字时，明显加重了声音。

媒婆听罢，只见她往后伸手一甩，后面的乐队便又动了起来，发出了喜庆的乐声。

衣冠简朴的老师见状，脸上的厌恶便又加重了几分，只见她右手猛的一挥，怒喝着:“别吹了！”

而此时，远在那边的办公室有着一男一女的年轻人正在收拾着东西，只听旁边传来一阵中年老人的声音:“哎呀，小王小李，不要这么急着收拾嘛。虽然我马上就要走人了，但是，这不还没下班塞？我得站好最后一岗哦！”

一旁的年轻人听到中年老人这话，顿时面露微笑的打趣着:“马书记，看您说的。啥子叫走人？你这个，明明叫高升！”

说着，这名体型肥胖的年轻人便笑了起来。

一旁的女青年也跟着打趣:“是啊，以后都不能叫马书记，要叫马县长喽！”

“对对对。”

中年老人听到这话，顿时面露微笑的否定着:“哎，哎，哎！副勒，副勒！”

就在这时，这位中年老人的电话声突然响起，只见这位老人面露喜悦的接起了电话:“喂，张老师？”

突然，这位老人面部一皱:“啥子？哦......好，我马上过去！好。”

挂断电话后，中年老人面露无奈的感慨着:“这大姐哟，又在搞个哪样？”

而此时，朴素老师的这一边依旧旧在争吵着。

媒婆心生不满:“让开!“

衣冠简朴的老师顿时一边朝前摆手，一边吆喝着:“走，走走，走走，走走！“

随即她与媒婆你一句我一句重复怼着....

“你干啥子哎？“

“你干啥子？”

“干啥子？”

“干啥子？”

媒婆愣愣的看着对方，只见她眼珠一转，身体震了一下，辨理着:“大姐嘞，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看你这个大姐，你年纪也不小喽！怎么这个道理，你都不懂？”

媒婆说罢，猛的把头往上一抬，瞪着衣冠简朴的老师。

老师立刻回怼着:“你懂道理啊？”

老师说罢，猛的把身体往前一倾，数落着:“你懂道理你挣这个黑心钱！”

媒婆身体往后一倾，似乎是吓了一跳，也就过了一刻，继续辩驳着:“瞧这个大姐你，说话好有意思诶！这男婚女嫁嘛，天经地义嘞！再说吧，一个女娃娃不趁早嫁人，难道在家当个老姑婆？”

“当什么老姑婆啊？她才多大呀。她才14啊！她连嫁人是啥都不知道呢！”

老师说罢，对着媒婆瞪了瞪，伸出食指往下数落着:“要是你闺女，这么大，你舍得让她这么嫁人呐？！”

媒婆一听这话，顿时心虚的将双眼一闭，头向下低去。

这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女孩儿在坡的那头吆喝着:“别吵，哈哈哈哈哈！我就是新娘子！”

女孩儿说罢，把腰往右一侧，笑的全身颤动。

“娶我嘛，娶我嘛！”

媒婆见状，便指着坡那头的小女孩儿吆喝着:“疯婆子，下来，下来！晦气！”

媒婆说罢，便继续转头对着老师说着:“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个有什么舍不得的？大姐，让一哈”

“我不让。”

媒婆一听到这话，双眼便瞪的老大，怒吼着:“拦人好事，是要遭雷打嘞。让一哈！”

“我不让！”

“让开，让开，让开！”

“让什么让？”

而与此同时，距离两人争吵的不远处，一位中年大叔模样的人驾驶着自行车冲了过来，并一直急切的说着:“让一哈，让一哈，让一哈。”

这名中年大叔正是电话那头高升的人。

只见中年大叔将自行车停在一边，并急切的想要冲到正在吵架的老师和媒婆面前，刚跑到一半，便猛的听到自行车在后面倒塌的声音。他只是回头一看，并没有过多在意，随后继续跑向前二人。

只见这位中年大叔一边向前跑一边推开围在旁边观看两人吵架的人:“让一下，让一下。”

说着，这名中年大叔便一下推开一个，来到正在争吵的两人面前，并立刻把两人分开，双手合十的劝道:“不要吵，不要吵，都不要吵。有啥子事好好地说。”

老师一脸严肃的看着赶来劝架的大叔，声色俱厉着:“马永强啊，你还知道露面啊？”

老师停顿了停顿，酝酿着:“在你的任上，你的村里！14岁的小孩！逼她辍学，逼她嫁人！”

老师沉默了片刻，对着在场看热闹的众人喧喝着:“你们当婚姻法是摆样的呀？！还是当九年义务教育是空气呀！”

说罢，老师猛的将手往上一摆:“不跟你墨迹了！我就问你一句，这事你们乡政府管不管？！”

中年大叔一听这话，态度诚恳的说着:“管嘛，那个说不管，肯定要管嘛！”

中年大叔对着附近的人望了望，怒喝着:“干啥子？婚姻法不晓得吗？！看啥子？赶紧回去，赶紧回去！”

说着，中年大叔摆了摆手。

媒婆面露温柔的掰扯着:“马书记～”

马书记一听这声音，立马训斥着:“哪个马书记？尤其是你！那娃才多大吗，14岁！结啥子婚嘛！”

马书记转头看了老师一眼，继续着:“我跟你说，张老师都说了，你这是犯法嘞！”

马书记再次摆了下手:“你再不走把你抓起来！赶紧回去！”

马书记再次摆了下手:“回去！”

媒婆见状，顿时对着大伙吆喝着:“走走走！”

马书记再次摆了下手:“回去！”

说罢，马书记望了望离开的众人:“搞名堂嘛？”

缓和了片刻，马书记这才回过神来笑着:“我....我呢...马上要调到县里去工作了，今天是我站的最后一班岗，你给我个面子，不要在外面吵，那么多人看到不好。”

老师顿时反驳道:“哪儿有人啊？都走了。”

马书记顿了一个字:“都”。

刚顿完，眼神便立刻向上看去，大喊着:“那儿不是还有一个人的吗？”

只听坡那头的红衣女孩儿面容痴傻的笑说着:“对，我是新娘子！哈哈哈哈哈哈！”

马书记顿时面露无奈的诉说着:“哎呀，你是哪个都可以！你走嘛，你不要再看了！”

“我是新娘子！”

“赶紧走，走！”

“娶我嘛！娶我，哈哈！”

马书记顿时面露无语，表情缓和之后，便对着老师说着:“张老师，屋里头说。”

张老师顿时猛的说道:“门儿也不给开呀！”

马书记顿时指着门大声吼着:“豪老三，我是马永强，你给我把门打开！”

张老师看到马永强这副模样，顿时头一低，哈笑着。

终于，门开了。但开门的人并不是马永强所期待的豪老三，而是豪天灵。

豪天灵将门打开后，二人便也随着走了进去。豪天灵并没有理会二人，而是低着头向后走去，坐在破旧不堪的凳子上，拿刀切着菜，继续做着手上的活。

张老师眼神真切的看着豪天灵的侧脸:“那媒婆说的是真的？初中没毕业呢，就打算嫁人了？”

老师眼神急切的看着豪天灵，对方只是点了点头。

张老师顿时面容呆滞，眼神中隐隐有一丝怜悯，言语中露出一丝说教之意:“这么多年书，都读哪儿去了？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就要给人当老婆生孩子？”

张老师突然面容关切的询问着:“你拿自己开玩笑呢？”

豪天灵一边切菜一边说着:“我没有拿自己开玩笑，张老师，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有这样的老爸，我不嫁人咋个办？而且人家也没有亏待我，3万块钱，很可以了。”

张老师顿时眼神犀利的看着豪天灵:“3万块钱？3万块钱就打算把自己给卖了？你当自己是啥呢？你们村头那个芳芳，没比你大几岁，肚子里怀一个，身上抱一个，屁股后面跟一个！你想跟她一样啊？”

豪天灵突然停止了手上的切菜，面容满是烦躁:“要不然嘞？！和我老汉（爸）一样，每天喝的像条死狗。”

说到这句时，豪天灵眼神中满是厌恶，继续说着:“睡在那个猪圈里头，连自己是哪个都不晓得！”

张老师面容沉思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马永强见状，面容紧绷的劝解着:“那个，豪天灵，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张老师，翻山越岭跑过来为啥子？还不是为了你.....”

马永强温柔的继续说着:“就算你爸再不懂事，有国家政策在，你咋个也得把初三读完塞。“

“初三读完又有啥用？还不是要一样的打工嫁人？”

豪天灵顿时回头望着村子:“这村里头那么多女娃，大家都一样啊。读不读这一年有什么区别？”

张老师面容关切的看着豪天灵，张开嘴巴正要说些什么，突然听得马永强喊着:“张老师，豪天灵说的也对，这边的女娃娃都是这个样子。”

张老师顿时眼神犀利的看着马永强:“都是这样，你就能当做没看见呐？”

马永强感受着张老师犀利的目光，顿时面露难色:“我们也有难处。这个地方的风俗呢，就是早婚早育。这女娃....早晚都是别人家的。哪个会往上头投钱塞？还有些人，就会钻空子！先办酒席后领证，我们也确实难办。”

张老师听罢，沉默着，突然听得豪天灵传来一阵声音:“张老师，你也不用劝我了，是我自己要辍学，也是我自己想嫁人的，你拦得住一次，你也拦不住第二次。“

豪天灵低下头，面容沉寂的继续说着:“我家就是这个样子。与其跟着我老汉（爸）每天过这么稀里糊涂的日子，我还不如趁年轻，可以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张老师顿时眼神怜悯的看着豪天灵，言语着:“3万块钱，3万块钱把自己卖了，还卖个好价钱！你把自己当猪啊？豪天灵啊，你是人，你得拿自己当个人，而不是行尸走肉！”

张老师缓了缓，继续说着:“你再说了，那也不值钱呐！非拿自己跟那玩意比！行吧，你非要卖自己，老师也不拦着，但是咱不能亏本吧？！对不对？3万块钱太少了！你但凡努力，你考上个大学，你将来出来，那能是这个价吗？对不对？来，我给你算笔账”

张老师顿时从一旁的锅灰里抽出一根烧白的棍子，指了一下豪天灵在墙上比划着:“一个大学生啊，平均啊，一个月，挣1000块钱，一年12个月啊，一年工资12000。一万二，一万二！乘以三年，三万六，对不对？三万块钱，还不到三年的工资！你打算把自己的一辈子给卖了？！！”

张老师急得手足无措的比划着:“你自己说值当不值当？”

豪天灵眼神愣了愣，反驳着:“那又怎么样？读书，读书，你说来容易啊？先不说我考不考得上，县里头的高中，就算我考上了，我三年的学费从哪里来？！我生活费又从哪里来啊？！我妈没得了，我爸又是这个样子，屋头还有一个弟弟要养活勒，我不嫁人咋个办？”

豪天灵停顿了，停顿补充着:“我没得选。”

豪天灵说罢，继续摆弄着眼前的菜，嘀咕着:“我真的没得选。“

“谁说你没得选？，不就是学费吗？我给你出！”

豪天灵听到这话，顿时一愣，停顿了片刻后，继续敲着手上的菜。

只听老师继续说着:“考试考一次不行，考两次，考三次。你爸不管你，从今天起，我管你！”

一旁的马永强听了，顿时面露劝解的说着:“那个...张老师。有些话不能轻易说，你的工资就那么多，你要管好多年，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张老师听罢，直接朝一旁走去。马永强一脸厌恶的回头吆喝着:“豪老三！你醒一下！不要睡了！”

张老师一把握住豪天灵的手:“别干了，走，老师带你回学校。”

豪天灵听到这话，猛的把手缩了回去，愣在原地不动。

张老师见状，疑惑的回头看着豪天灵，满脸的肌肉纹理透露出不解:“咋了呀？信不过你张老师啊。“

豪天灵只是闭口着，啥也不说。

郑老师见状继续说着:“那是没胆量，没勇气？信不过你自己？！”

豪天灵听到这话也不多说什么，直接拿着盆朝自己的老爹走去，缓缓的将饲料倒在她爸脚面前的桶里。

“行！你不想走！我不勉强你！但我告诉你啊，你明天不回来，我明天再来！你后天不回来，我后天再来！直到你愿意回去上课为止！你听明白了吗？！”

豪天灵二话不说，只是继续的折腾着手上的饲料盆.....

张老师回头看着眼前的马永强，低头问着:“有钱吗？”

“哪个了？”

“钱！”

马永强将口袋里的钱递给了张老师:“50。”

“还有吗？那兜”

马永强见状，将另一个口袋的钱也拿了出来:“这是我买菜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