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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长假之后,已经一起看完了五部电影,立冬了。一场雪过后,收到第一笔自律会执勤补贴。自律会组织周末去市中心聚餐。
聚餐公告里写了:自愿原则。不愿浪费原则,我和孟知晓就没有参加,默契地选择在广场看第六部电影。
电影结束,收了从文学社借的雨篷,送她到宿舍楼下。附近许多情侣,或相拥,或吻别,宣泄被强压几年的青春期本能。我们装作看不见,可到她转身要上台阶,仿佛七年后的我又穿越回来,提醒我:“上啊!”我心跳加速,鬼使神差捞住她的一只手,隔着手套,却触电般,发根竖起,头皮麻麻的。
她回头,眼里没有我预料的羞涩、愤怒或者可能性不高的惊喜,只有如同大人看见小孩反常举动的平静和好奇。
第一次端详她的脸,发觉她竟也好看到让我自惭形秽。才知王力瑜和她口中的其他妖怪,讨好她,不全是因为名导之女的臆想。
自惭形秽了,不敢看她:“一起出去...吃饭。”
她眨眨眼:“吃什么?”
我一时哑口,她明白似的歪头叹气。饭就是饭,临时起意的言行,往往只有轮廓没有细节。
“你等等。”在我听来,这是“你放手吧”的委婉表达,小孩做错事一样,乖乖松了手。
隔着玻璃门,看见她点一楼的售货机,出门,手里多了饼干和可乐,递给我,“早点休息。”
早点休息,应该和“别想了”一个意思。
点头答应了。她上楼,我捏着零食,一旁情侣还在亲热,可能感应到身边有个没得逞的家伙,亲热得更激烈了。
不知她给我饼干和可乐是什么意思。凌晨三点,收到她的消息:
“在干什么呢?”
想起“早点休息”,该装睡还是回复她呢,又想:她问,说明知道我没睡。
“在修仙。”惊异于她的神奇,模棱两可地回复。
“玩游戏呢?”误解了。
我解释:道家修炼,是抵抗本能,吃饭和睡觉就是本能。抵抗食欲叫辟谷,抵抗睡眠叫战睡魔,成功就能飞升。我是在修炼战睡魔。
一阵,她回复:
新陈代谢是以天为单位,一天过去,身体几乎完全更新。一觉八小时过后,昨天的我已死,今天的我只是继承了前一天的记忆。道家早于科学家发现了这个道理,辟谷是不给身体更新提供能量,旧身体因此可以永生;战睡魔则是想保持旧意识的警惕,以防新意识取代,从一而终,灵魂可以获得永生。
太玄幻了。我回复,想起一个笑话:
一人找朋友借钱承诺第二天还,第二天朋友找他,他说借钱的是昨天的我,跟今天的我无关,找昨天的我要去;朋友气不过,揍了他一顿,第二天他告上法庭,朋友说:揍你的是昨天的我,跟今天的我无关,告昨天的我去。
她不发消息了。
良久,我补充一句:失了眠,明天的我就还是今天的我,今天做的事情明天我还会承认。
等到五点,不知是她睡过去了,还是我把天聊死了。
第二天自律会值班,她没有来;上课,舍友徐丽丽替她喊的到;似乎在躲我。
第三天晚上,自律会查寝前开会,郑学长语气严厉:“孟乔柄三次无故缺勤,自律委员会没有她这个人了,引以为戒。”
众人哄笑。
还有人应声:“本来就没有孟乔柄啊?”笑声加剧,就像查寝后有人汇报“X栋XXX宿舍查出小松鼠一只…”时的笑闹。
看到这些笑脸,我才知道,她每与人言谈对自己家乡和老乡孟乔柄的骄傲,不是谁都接受的,这些人,是觉得她的行为跟宿舍里养松鼠一样好笑。
也曾听广场银幕下观众抱怨:“怎么一到周末就是这种片啊,无聊。”
太不了解她了,连十七分之一都不到....笑声,越听越气,眼前一黑,笑声停止。再反应过来时,学长倒地,捂着半边脸,转脸吃惊看着我,口中念:“我操...”
电视里,往往脾气不好的丈夫扇了一巴掌妻子。妻子诧异:你为了她打我?此时,学长也是类似的表情。
没人敢动,对我的出手伤人表示疑惑。我和孟知晓的往来波澜不惊,外人无法察觉。扯下自律会的胸卡,离开了队伍。
回宿舍,事后胆战:学长报警怎么办?倒在床上,闭眼,心里自嘲:辅警要是来了,就说,打了学长的是昨天的我。
次日,第二节课,还在辅警的恐惧里。
—你打了学长?手机看见她的消息,左右找她,她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门进了教室,坐在最后排。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四天不见她,脸上已经没什么脂肪,双颊凹陷下去,鬓边头发有些凌乱。看我的眼神困倦,又有些悲哀,哭之前的伤感神色。
—去北街,吃刀工面。她提议。几家小炒和小吃店在校区最北侧的一条街,靠近驾校,饭食比学生食堂多些烟火气。
—好,放学去。
—就现在。
我指一指黑板上方的钟,九点刚过。她看见,拿起手机又开始打字:
—那家店晚上十点才和好面,冰柜冷藏,第二天中午饭点再拿出来用。其实,九点冰柜里的面醒得刚刚好,最新鲜。
我还在犹豫,她已经起身从后门出去了。
—我先去开票,三分钟后你来。
金鱼的记忆只有七秒;做正事时,人的记忆是三分钟。三分钟后,台上老师会忘了离开的她,我再离开,不会引起老师怒意。
我到了店门口,面已经上了,只是我碗里的面多出一半,问她,她本没有胃口,提前捞给我一半,吃的时候,她往自己碗里加了很多醋。
店里就我们两个人,并肩坐,低头默默吃完。放下筷子,我问:现在回去上课吗?
她说不行,身上都是面汤和葱花味,在小教室,即使坐在最后排,老师和同学都闻得到。要户外走十五分钟,味道才会散去。
银杏林的小路上,问她为什么躲着我。
没有针对你,是躲着所有人。
为什么躲着所有人?
要是不躲着,看到你们,就想起昨天的你们,我会难过到极致。那种难过会有身体的反应,让我呼吸困难,感觉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