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带路。”
虽然还有些不明所以,陆希言还是尽量保持面色如常。
她快速回想了一遍原主的记忆,终于在第二世的开头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
是原主府上的一个名叫“萧十一”的侍卫。
在太后祈福之前,他擅自逃了侧门值守,正巧原主那日留在宫里听太后训诫许久,回府时发现他不在,心情不好便让人把他关了起来。
许是看他长得不错,原主之后留他跟随左右,每每在商玄同那里受挫,就回来磋磨责打他出气,没过多久,萧十一在宫宴上刺杀她未遂,逃走后便再无踪迹。
居然还能留个炸弹在身边,这得长得多好看啊,陆希言暗暗咋舌。
不多时,南烛在角门处停下,用手轻轻敲了敲门框。
里面应声出来了一个满脸堆笑的络腮胡:
“殿下贵足踏贱地,实在是咱们的荣幸。”
陆希言打量一番,这处屋子在她府里确实称得上是格外简朴,旁边放着的都是库房里退还下的物件,想来应该是专为惩处下人的杂院。
“为着您临行前的吩咐,我们一直都没给他东西吃,要不是他今天已经晕过去两次了,老奴也不敢请南烛姑娘去打搅殿下您啊……”
陆希言迈步往内屋走去,轻轻一推,房门“吱呀”往两旁旋开,夕阳便随着陆希言的脚步洒入屋内。
尘埃翻飞,被绳捆索绑的少年歪靠在柴火堆旁,双眼紧闭,面色苍白。
陆希言盯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心中默默点头。
果然是让人一眼难忘的长相。
虽然不如商玄同那般清润儒雅,但他鼻梁高挺,眉骨深邃,下颌角线条清晰硬朗,更多了几分野蛮生长的少年气概。
“泼一盆水,再给他拿些吃食。”
陆希言手捻着袖口,坐在南烛放下的檀木椅上,语调轻松。
一盆水泼下,萧十一浑身打了个寒战,努力睁眼适应着屋内的视线,便看到了沐浴在昏沉赤艳的夕阳中,瞧不清神情的陆希言。
“那晚擅自离岗,你去了哪里?”
萧十一紧紧抿着嘴唇,狭长的眼眸中透着倔强,开口的声音如枯枝坠地:
“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
陆希言伸手接过南烛递来的一沓债条,扔到萧十一面前。
只一眼,萧十一呼吸变得轻重不一,他慌乱抬头,正对上陆希言那双眼睛。
“你父亲这几日寻不到人,便把这些赌债的字据递到了赵管事手里,说你在外滥赌,家中无力偿还且受人胁迫,要本宫发善心,替你还债。”
萧十一凄然地笑出声:“他……想得倒美。”
说罢,他绝望地闭上双眼,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摇晃着直立起上半身,朝陆希言磕了个响头:
“属下不敢奢求能得殿下宽恕……只是,我还有位瘫痪在床的祖母,她拿药吊着身子,但求长公主……怜悯。”
话说到最后,就连萧十一自己也没什么底气。
毕竟眼前这位可是出了名的跋扈,虽说不至于苛待下人,可也不是什么菩萨心肠,更别说他还有错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