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希言两手翻飞结印,一点流光随指尖绕上坛壁,如风一般将黑坛裹住,她朱唇轻启:
“破。”
在场众人当即感到一阵清风席卷入室,瞬间,屋内原本的沉郁气息便被一股幽冷的丁香掩盖。
平南侯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情形,和那些自诩得道飞升的高人一般无二,看着都那么唬人。
可从没听说过,昭阳长公主除了聊猫逗狗以外还会这些啊?
和他一样意外的,是商玄同。
不一样的是,商玄同的眼神亮起,急忙回头看向床榻上的母亲。
可夫人却没有变化,仍是面色铁青,一动不动。
“这……”
商玄同眼眸一黯,却不敢贸然上前,只能紧盯着陆希言的一举一动。
陆希言从袖里接过白小糍自己捋下的刺针,递到商玄同面前:
“请公子找些丁香花来,加上这跟刺针,一同碾成花泥,敷在坛上,八个时辰一换。”
商玄同应声吩咐小厮去做,又眼含希冀地问道:
“如此一来,煞咒可解?”
陆希言回到夫人身旁坐下,再探鼻息搭脉,摇了摇头:
“如果是昨日,做完这些再请公子入府几日,自然无虞。可是夜里见了血光,便成了最阴毒的以身饲煞。”
听到以身饲煞后,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白小糍在袖袋中也怔楞片刻。这个说法它很久前曾听太奶说过,不过常用在养妖炼蛊的山林里,怎么在京城里也有这些东西?
平南侯握紧双拳:“我平日里并未苛待过他……他又为何?”
“以身饲煞不一定是那小厮的意志,可能误打误撞,也可能……有人操纵。”
陆希言快速思索着:
“这一类煞是为了倒转阴阳,更迭运势。用在动物身上是为侵占族群,用在人这里便是让家宅转颓。我猜夫人平日就有些小病小痛,又常在后院,才会最先受到影响。”
见商氏父子不语,陆希言淡淡开口:
“不过……要解此煞,倒也不难。”
平南候起身便要朝陆希言跪下磕头,被南烛快步拦了起来,他颤抖着声音说道:
“若能解开此煞,老臣愿倾尽百两黄金,交付各处书舍,举全族子弟奉公主为座上宾。”
这个允诺确实诚恳。
毕竟后晋朝中,除皇室外唯有商氏这样的门阀大族藏书最多,把持着传道受业的钥匙,是皇权争斗中最为诱人的筹码。
陆希言却一动不动,嘴角扬起了好看的弧度:
“我说侯爷,你是真怕我变成妖怪,吃了贵公子不成?”
平南候向来守旧古板,这时宁愿倾家荡产也绝口不提一句商玄同,是真怕把儿子往自己这个火坑里推啊。
陆希言笑眯眯地望着商玄同。
“我这人脾气差,也懒得和侯爷周旋。令公子去府上暂住这事,不是你我转圜的筹码,而是能否解煞的命门。”
“更何况,我刚来就被令千金指着鼻子一顿臭骂,要真计较起来……”
平南候没有回应,商玄同却在此时挺直身形,出声道:
“若公主能救商氏于水火,不才愿入府作陪,但蒙公主不弃。”
陆希言垂眸,对上那双沉寂如潭的漂亮瞳孔:
“直接入府已经是昨天的事了。若今日解煞,还需请公子先去明坤池坐一晚,明日到我府前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