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灵兽全部都被震撼住了,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着头顶上的灵兽晶核忽明忽暗。
洞穴内的那盏油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所以在灵兽晶核亮起来的时候,就像是天穹之上闪烁的星辰一般璀璨迷人,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摘下来一颗。
不过有些灵兽晶核确实是可以一伸手就可以碰触得到,但殷玉衡全身都已经僵硬,双目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些晶核,总觉得它们每一个都像是活着的。
在这样的奇景之下,殷岁星却是心神迷醉,这一幕他已经期待了太久,久到真正看到的时候,已经完全回不过神,差点失了魂。直到心弦一震,下意识地用龙头拐杖往颈间一横。
“砰!”
利爪带起的劲风让殷岁星白花花的胡须尽断,四散飞舞飘落。
殷岁星待看清楚向他攻击的是谁后,不禁怒不可遏地呵斥道:“风枭!你疯了?你居然对我动手?”吼完之后,洞穴中还不断传来这句话的空旷回音,这也让殷岁星无比的后怕。若不是因为他们两人之间的伴生契约,他恐怕还不能反应得这么快,毕竟风枭已经是八级巅峰魔兽,马上就要迈进九级的门槛,杀他这样一个筑基初阶的先天宗者,也不过是弹弹手指甲的事情。
殷岁星只能祈祷风枭是因为这洞穴内巨大符阵的松动而产生的异状,因为伴生契约虽然是以灵兽为主导,但单方面毁约杀死契约伙伴,自身也是要承受契约反噬的。
“我自然没疯。”黑风帽下,风枭的声音冷静得可怕。虽然他觉得不需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解释什么,但眼前的这位老者和他做了几十年的契约伙伴,他觉得在他临死前,还是要给他一个交待比较好。所以他轻易地捏碎了阻碍他手掌的龙头拐杖,在掐断殷岁星喉咙前,淡淡地解释道:“不为什么,因为我想让这个孩子当我的契约伙伴。”
“所以,你必须要死。”
“就这么简单。”
殷玉衡不敢置信地看着前一刻还在他身旁谈笑自若的太爷爷,现在已经毫无生命气息地躺倒在他脚下,浑身冰冷无比。这一切正是他身侧的这个杀神所为,从开始到结束不过是眨眼之间,并且只是动用了一只手而已。
而这个可怕的杀神的另一只手,正紧紧的攥着他的手腕。
虽然殷玉衡听清楚了刚刚风枭说的话,但他却没有半点受宠若惊或者欣喜若狂的感觉。
这个杀神想要当他的契约伙伴?或者说,这个杀神要当他的伴生灵兽?
然后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这个杀神又看到了其他看对眼的人,再转瞬间把他杀掉?
殷玉衡虽然知道和风枭结成契约,很快就能拥有强大的力量,甚至还会成为殷家的新任族长,马上就能把母亲从万善堂那个鬼地方放出来。
但他却知道,拥有着无法掌控的强大力量,反而会为自己招来祸患。
一个拿着锋利刀刃的弱小孩童,根本不能杀死半个敌人,反而最容易发生的就是先被锋利的刀刃划伤自己。
就像他的太爷爷一样。
可是,殷玉衡偷偷地抬头看向身侧这个穿着黑斗篷的男人。从他这个角度向上看去,也只能借着洞穴内忽明忽暗的晶核光亮,看到对方坚毅的下颌,和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那股强悍的气势。
这样的情况下,他好像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脚旁太爷爷的尸体还有着余温,殷玉衡也没有太多的伤心或者愤怒情绪。从小见过太爷爷的次数屈指可数,虽然是血脉至亲,但殷玉衡甚至在内心深处还是恨着他的。
毕竟母亲被囚禁万善堂数余年,也定是太爷爷的意思。
洞穴内灵兽晶核闪亮的速度加快了一些,黑斗篷的杀神忽然颤抖了下身躯,终于忍受不住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看来他私自杀死契约伙伴,也是受了不小的契约反噬。
“即使我今日不杀他,他也只有半年的寿命了。”黑风帽下,风枭的声音因为刚刚吐过了血,更显得沙哑低沉。
殷玉衡却微微一愣,因为他感觉到对方正在向他解释。
“而我已经在九级的门槛处徘徊了一百余年,殷岁星的资质远远不行,当年他把身上的兽纹造假,才骗得我与他结成契约。”风枭淡淡地说道。他确实是要解释的,因为灵兽契约并不像说一句话那样简单,如果对方非常抵触和排斥,那么虽然也可以结成契约,但契合度便会下降许多,这对以后的修炼共享效果会大大削弱。
当然,如果他的等级再高一些,迈入九级,就完全可以漠视这项规则,强行与面前的男孩结成契约。
只是,他还是差那么一小步。
但话又说回来,他若是已经九级,又何必与卑鄙的人类结成契约伙伴?
风枭想着若干年前的那日一失足成千古恨,泄愤似的一脚踢飞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听着黑暗中传来的重物坠地声,殷玉衡更是半分都不敢看去。他心底里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和这个杀神结成契约,在他刚开始修炼御兽决的时候,就曾经幻想过自己的伴生灵兽,应该是从它小小如同团子的时候就开始培养感情。
而不是现在这样的情况!
风枭调整了下气息,觉得自己的修为虽然因为契约伙伴的惨死而损伤了少许,但因为伴生契约的主导是灵兽,所以对他的影响并不是特别大。
虽然洞穴中这些魔兽晶核的异状,已经显示了这个孩童的不凡,但风枭依旧不敢再尝试一次错误的契约了。
当殷玉衡感觉到有只手正在他背上按抚时,他整个人就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瑟瑟发抖。因为在他背部肆虐的手,正是那只按断了他太爷爷脖颈的手。
确定了这男孩后背的兽纹并无一丝作假后,风枭满意地点了点头,准备咬破手指进行契约。
可就在这时,洞穴内的灵兽晶核同时光芒大作,竟把洞穴内照得如同白昼。
在视线全部被刺眼的白光所占据时,殷玉衡不适应地眯起双目。
而在他身侧的风枭却忽然脸色遽变,本来紧攥着男孩手腕的手在剧烈的颤抖着。在心底的本能让他识时务地放开这个男孩,可是理智却让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六十年,他浪费了足足六十年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