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是我错了,对不起……”
陆澄澄终究还是从轮椅上摔了下来,我下意识就想扶他,但我的私心却告诉我,没这个必要,我还未站起就坐下了,刚刚探出的手也缩了回去,他不在乎,只是手撑着地迫使自己站起来,随后紧紧抱住我,眼睛深埋进我的锁骨,温热的眼泪顺着我的脖颈留在我的心口。
“这么多人呢,别闹了。”我在他耳侧轻声道。
他回我一阵苦笑:“你知道,现在不会有人在意我们的。”
我看着他小腿上苍白的绷带渐渐露了血红,而他仍旧不动声色。
“你流血了,回去吧。”我不由得也开始哽咽,但陆澄澄还是不在乎,他伸手捂住我的眼。
“别看了。”
……
很晚的时候我才把陆澄澄送回去,好在真如他所说,归雁庭中根本没有一个人在意我们,我们戳破谎言,他们营造谎言,两相互不打扰,我们回去的时候,归雁庭里还灯火通明。
不对……也不算是完全没有吧,老傅还是看到了我们的,只是并不在意我们心里想的是什么而已,那时我们要走了,老傅喝多了要去卫生间缓缓,正好看见陆澄澄鲜血淋漓的小腿,他于是便说:“伤口怎么裂开了,这么不小心,你傻呀?赶紧回去换药吧,明天回家,就不要再到处折腾了。”
对我倒是关心的过分:“闺女啊,明天要回去了,你不是说过要资助云嫣她们上学的事嘛,明天云嫣就走了,你去看看她吧。”
连云嫣那边的事他都替我记着,我不知道该不该感动,我从来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老傅。
但我还是带着陆澄澄一起点了点头应许,回去后,我非要看着陆澄澄上了药才安心回去休息。
第二天,我很早就惊醒了,做噩梦,睡不着,我换了衣裳出门时,梁森也才刚到,看见我还十分意外。
“小姐,这才五点多,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定了闹钟,今天云嫣不是去上学么,我去送送她。”我微微笑道。
不然还能怎么说?难道是没有写哥或者高辛辞给我讲睡前故事我就睡不着嘛?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惯出来的臭毛病,肯定是上一世!我那冤种儿子每天精力旺盛,晚睡还早起,高辛辞就一直想调一下他的生物钟,于是开始晚上给他讲故事,谁曾想,儿子依旧睡不着,而我,睡的老香!睡眠质量明显提升!
“这样啊,好吧,那走吧。”梁森半信半疑地瞥了我几眼,像是在确定我是不是被公鸡精夺舍了,但最终还是没有发现端倪,只好迎我上马一起前往声华庭。
我还记得我说过,云谨走了我大概就不会再去声华庭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脸了,其实也怪老傅,他要不提醒一声儿我也想不起来再去,也不晓得他这么关照云嫣那边是为了什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大概是当初把云谨吓进医院,多少有点儿愧疚吧。
“哦对了小姐,我都忘了说,前几天许家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许汀疯了,进了精神病院。”梁森在身后冷不丁地冒了一句。
我浑身“嗖”一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话说我这人也真是倒霉体质一旦爆膨就收都收不住,我才刚想起云谨的好处来,立刻又让我想起他的狠毒。
许汀疯了,看来云谨当初跟我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对许汀做了什么,是为了报复。
“那桃枝呢?”我问。
梁森却一头雾水:“哪个桃枝?余婷?”
“二奶奶身边那个长得特别像余婷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没人提起过,不过最近不见她在二太太身边当值了,你找她有事啊?”
“没事,我就问问……”梁森不知道前因后果,我在撒谎的时候还有些心虚。
云谨临走前只跟我提起过这么两个人,许汀是已经中招了,至于那个桃枝,现在看来估计也没有什么好结果,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许家原本家境就不差,虽说这一代子孙没出息,但因为二奶奶嫁进傅家,又有了傅家支持的缘故,按理说许家不会那么快沉没,许汀是许家长子,身边防备那么重,云谨到底是怎么下的手,居然能让许汀无人察觉的就疯了。
“姐,到了。”梁河在后面打了个好大的哈欠。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才回过神儿来,不知什么时候,声华庭已经在眼前了,隐隐约约间,我好像还能看见云谨在院外凉亭里为我弹琴的景象,还能看见他在冲我笑。
我叹了口气,迈过声华庭的门槛。
云嫣听说我来了,大老远地就开始叫我,身后背着那么重的书包,脚底下还跟抹了油似的健步如飞,跨过门槛跟跨栏一样。
“云嫣你慢点儿……”
“小姑姑你来送我啦!”
我话还没说完,云嫣已经冲进了我怀里,我这小骨架子差点儿没让她撞飞,亏是梁河在后头扶了我一把,就这我差点儿都腰间盘突出!但云嫣还是兴奋地很,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我能咋办?我还能责怪小朋友不成!
只好认命。
我滴个天爷呦……
云嫣在我身前蹭了又蹭,要多黏有多黏的那种,我也只好先叫梁森先帮她拿一会儿包别累着她,想抱就抱抱,毕竟她现在没了哥哥,加上父母早亡,和孤儿也没多大差别了,若我能给她点儿精神慰藉,我也算是积了功德了。
谁曾想就在梁森接过书包的那一刻,风一吹,松开的拉链里飞出一张脆弱不堪却足以将我击垮的纸,我定睛一看,差点儿没当场窒息。
那是一张三个人的合照,云谨,云嫣,还有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人。
照片中的他脸色同我记忆中一样病态,比起云谨还更胜一筹,苍白没有血色,瘦削的脸颊简直能当刀子使,随便来阵大风都能把他吹跑一样,但即使如此,他脸上依旧雷打不动的洋溢着世界上最阳光的笑容。
林默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