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倒吧,人都让我赶出去了。”
“啊?”
侯叔叔很无辜的摆了摆手:“谁知道你在这里啊,我以为他老了老了想起来联系我老婆了呢,看不顺眼就给送走了。”
“那……好吧。”我哭笑不得。
下楼的时候听到响动,我又回过头看看,果然是文素姨从手术室出来,侯叔叔便围着她转圈去了,这副样子还真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只是不明白,为何如此这般还是会分开,感情真的是个很难判断的东西。
回家的路上霓虹灯闪烁,临江的夜晚也是静不下来的,不过最让我安心的是这些闪着光芒的大楼中一半印着我们傅家的标志。
想来我重生半年做了这许些事,其中一定是冤屈和愤懑,但我并不在意别人打我家的主意是怎样百般无奈的,我的家、我的家人又何尝不无辜?所以就算是真的问心有愧,我也不后悔。
到家的时候是凌晨一点多钟了,家里的灯大多都灭了,想着大家都睡觉了我便也蹑手蹑脚的换鞋进门,直到回想起来才觉得可笑。
刚听侯叔叔提起郑琳佯,又想起来她说想我叫我去看她的事情,我都有点儿傻了,我忘了傅家的院子有多大,而且还是隔音的,我就算在这里大吼大叫也不会有人听得到的,于是放松了,把外套挂在门口的架子上准备回屋睡觉。
可突然一个人影闪过。
我来不及出声,被一个宽大的怀抱紧紧勒住,一双大手在我后背极其用力的抚动着,那种感觉是又爱又恨,舍不得下手却又不忍放过。
我吓了一跳,刚要问询又被这个人空幽幽的泪泣打断。
“时时,我知道是你,是你做的,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狠心,真不知道在将来这是好是坏……”
“小叔!”
我心里一惊,顿时心口所有的一切都被堵住,没有其他的声响,在寂静的黑夜中,心跳声极其显眼。
咚,咚,咚。
仿佛整个世界都要被敲碎了,而我也是真的害怕。
一瞬间回忆就涌上来,小叔这些年来对我再好,再给我诸多偏爱也不能让我忘记,当河水没过鼻腔、双眼,我一遍遍的呼救,而他在一旁的船只上矛盾的看着我的样子,直到我将近昏厥才猛地把我拉上去。
那一刻哪怕我已明知了陆茵茵根本就是个替死鬼而他才是真凶我也只能抱紧他,泪如雨下的告诉老傅:“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小叔救了我。”
“对不起、对不起……”这次我也紧紧抱住他,泪水潸然却不管怎样他都是冰冷的,眼神同当初看着我在河水里扑腾的一样矛盾。
杀不杀?救不救?
我只能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更无辜一些,我也真的希望家里的事情可以更早的解决,除了柳宗兰我根本想不到别的答案。
“我从最一开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我没有要害了弟弟妹妹……周家人闹成那个样子我真的没有办法,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谣言一点一点传出去毁了我们家,小叔,我只剩这一个家了,如果再次毁掉我就无处可去了,而且、而且我真的没有做出实际伤害周家的事情我只是吓了他们一下而已,这是我能想到唯一的解决办法了……”
啰里啰嗦的解释了一通,到最后我发现我居然连抬起头来的勇气都没有,还是小叔自己捧着我的脸颊迫使我抬起来,月光下挂着泪光,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又生逼着自己温柔,他伸手抹去我脸上的眼泪。
“没事的,没事的,你做的没错,如果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情,你也一定要记着,无论用任何方法先保护好你自己,无论你的对手是谁、多么亲近,你都要保护好你自己,不惜一切代价。”小叔似是真心劝告一般,但这样的劝告实在太过压抑无奈,说出来需要万般努力,他又再次抱紧了我,抚摸我的发丝,丝丝泪水下落浸透我的衣衫:“我们时时会长大的。”
我无法回复,一颗心都要碎了。
我不知道我应该如何理解小叔那句话的意思,只能浑身僵直的抱着他,体会无边的恐惧。
忽然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了,我颤了一颤,没来得及去看就被身后这人一把拉走护在怀里。
这个怀抱是温暖的,我才好像被人从死亡当中救出来,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
“我是她亲叔叔,难道还没有你疼她?”小叔冷淡的笑了,随后立刻从四处涌出来许多人将我们围在中间。
梁森叫我拉着他的衣袖,自己则挡在小叔面前护着我,他机械似的板着脸躬了躬身:“三爷,您的疼爱和我的职责、两相并不矛盾。”
“那你突然冒出来抢走她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觉得院子里守着的人忽然面生了,本能的想要随时看着我家小姐保证安全罢了,您疼爱侄女我没意见,但有什么话我家小姐得站在我身后说。”
一个笑,一个静。
周围的人一个个近了,梁森立刻与我平齐,一只手揽住我。
小叔就那样犹豫不决的望了我好久,直到众人不到一米的距离。
他抬手,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退后。
梁森搓了搓我的手心,可实际上他整个人也是冰凉的。
小叔定了定,再抬首时又笑了:“考验通过,这样我就放心了。”
话音未落,小叔身后唯一一个没有动手的裴圳闭紧了双眼轻轻一颤。
“很没意思的考验,连着来。”梁森一面安抚我一面回复小叔。
但小叔也只有“开朗”的笑笑了,他张了张手臂又放下:“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疑心太重,一个人,一件事,我总要试上那么两三回才可以相信的。梁森,你最好可以永远保护她,毕竟,我就这一个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