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别过梁河我便跟着纪槟进门,暗里攥紧了拳头,手心汗津津的。
愣是没想到刚几句话就让我抓到一个从前没发现的点:纪槟好似对郑琳佯有种莫名的情感,但我是可以肯定没怎么听郑琳佯说过纪槟的,她发病之后除了拉着我道歉求我不要走,还会神神叨叨的给我讲起她和老傅离婚前的故事,其中就会涉及到家里的其他人。
例如她说过,二叔儒雅精明,相貌端正,心里的弯弯绕绕很多但不会拿来算计家里人,虽然有时候嘴毒了点,但我要是回家最适合去抱他的大腿;说过小叔从小到大都很自恋,至少她认识老傅开始就是这样的,不过也确实有本事,长相和成绩走哪儿都第一,但很多时候还是想让人抽他两个嘴巴子;说过程菱很早就来家里了,当时还是个很清纯的大学生,是她资助着程菱上完了大学,只可惜养出个白眼儿狼来;说过别看邵勤五大三粗的,实际当初很幼稚,一有不满就追着老傅一哭二闹三上吊。
但她不怎么提纪槟,只在喝醉酒的时候嘟嘟囔囔的提过几句,跟我说了老傅身边还有一个人叫纪槟,年纪比老傅小一点,人很有眼色也稳重,重要的是很有野心,要是长得好看点就好了。随后就一股脑儿的喝完了整瓶的红酒醉过去。
野心。
有野心的人总是需要警惕的,我心里紧了紧,看着纪槟宽阔的背影深吸了几口气。
但可怜我这最后一口气儿还没吐出来就卡在了嗓子眼儿里,隔了太久我都忘了,进郑琳佯存在的空间之前是一定要先观察加躲避的。
一个花瓶飞出来差点砸到我头上,好在纪槟躲开之后还没忘了我,赶忙把我也拉开,瓷片飞溅起来他也伸手在前挡住了,手背上被划开一小道,我什么事都没有。
“小姐没事吧?”纪槟这时候才有了点表情,看起来竟然还是担忧。
我摇摇头,纪槟才松下去化为平静,开门进去高声说了句:“你们怎么照顾的?夫人的药还没有吃下吗?”
“尘哥这不是我们不给喂,是夫人抵住了死活不吃啊,就算硬塞进去也吐了好几次了。”里头的女人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小姐来了,赶紧解决,否则今天天不黑你们都得滚出家门去。”纪槟恐吓似的说了句。
屋子里又乱起来,一群人的脚步声嗒嗒作响,最后居然是郑琳佯光着脚奔过来最为显眼。
“我家时时来了?她来了?”郑琳佯貌似很激动很兴奋,大喘着粗气呼了几句又大笑,一声盖过一声。
但在我看来也只有厌烦。
我始终不晓得为什么,她明明那么恨我,当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没一会儿就会换得一顿毒打,若是老老实实认命还好,但凡顶一句嘴,无论有没有理,都会招来更加狠厉的一顿毒打或是她累了,拿把剪刀就说要跟我同归于尽,可杀了好多次,每次也不过是往我手上划一个不大不小的伤口把我扔进杂物间放血,到第二天再把我拖出来送到医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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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每当我要离开了,她便开始恳求,甚至不惜跪到地下抱住我的双腿祈求我不要把她一个人丢下,而今我已经离开,她又开始搞想我那一套,三天两头派人来堵我。
上一世我或许还上她的当相信她是真心悔改了,但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没法相信她的鬼话。
不等里面人把事情解决,我直接便推门进去。
郑琳佯一见我便异常激动,两只眼睛血丝密布,睁大了更吓人,光着一双脚踩在碎瓷片上仿佛没有痛感,她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过来:“时时,你终于来看我了……你还是原谅妈妈了是不……”
她还没来得及来到我面前就被我身后两人架住,整个人瞬间愣住,我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即把郑琳佯提起来往后面的沙发走,不出所料,郑琳佯行至一半就开始发疯,而纪槟也看着一副担忧的样子。
“小姐,这……”纪槟慌忙的凑过来却说不出口。
我疑惑又猜忌的神情反而才是正常的:“解叔叔,你干嘛这副样子?我做的有什么不对吗?”
“小姐,郑夫人好歹是您的母亲,就算她现在生病了,她也伤害过您您不在乎她的体面,总要在乎您自己吧,架着她的可是两个大男人……”纪槟原本激动的说着,渐渐也意识到了不对低下头,最后几句他呢喃道:“郑夫人毕竟没有再嫁过,按着世家大族的一贯作风,她的一切荣耀屈辱就还关乎着傅家,更关乎您,她唯一的孩子。”
“我年纪小,好些事情也不明白,多谢解叔叔提醒了,只是我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样的事,您就看看她现在那个疯癫的样子,女人也架不动她呀。”我努了努嘴,纪槟强压着担忧看过去,演技还真是不错,我叹了叹:“我也是看着她脚上有伤,怕她感染了,而且她的精神病症越来越严重,要是不及时吃药,晚上反而睡不着了。”
纪槟瞥我一眼满是无奈,但仔细斟酌,我的话好像也确实是合理的,只好转头去叫医生拿消毒的药和纱布来。
“按住她!把药捣碎了化水里灌进去,我还就不信了,就喂个药还能这么麻烦了。”
我嫌恶的瞥一眼,一面怒气冲冲的说着一面整了整衣服道,走到郑琳佯面前我执着的想要保持外貌的整洁庄重以反驳她曾说过的、没有她我都没人爱护的话语。
私人医生的勺子卡在上下牙齿之间,她无力的叫喊,同时像我当初一样绝望的哭着:“不要、不要,这个药好苦……”
我微微弯下腰去,又恨又难过的瞧着她。
这样的感觉我具体说不上来,深刻琢磨之后也只能说是像是被人推进蔚蓝的大海,声声呼救没有回应,死亡的凄美没过头顶,可就当要绝望的时候,岸上这个人又把我拉上来救下一条命,当我又觉得有希望的时候又再次被推下去,如此循环往复周而复始,渐渐的一个人都麻木了。
但如今,我总算熬到了不许她来决定我的命。
既然她这个母亲如此残暴不堪,我也不需要对她有什么敬畏之心了。
此刻她才是案板上的鱼,任我摆弄。
我凑近了:“该吃药不吃还得我来塞你是吧?我年纪轻轻的还不想死更不想死在你手里,郑琳佯,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否则,真正的精神病院就在不远处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