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郑琳佯提起二婶和二叔的事情。
别人倒还好,要说小叔小婶那一家子害我总归有个理由,家里两位太太也是为自己的儿孙考虑,只可怜我自己的奶奶早逝无法替我筹谋罢了,威廉更是情理之中,但二叔我实在是想不通。
若说他害我,那我也不必防着什么了,安安心心的坐在家里等死罢了。
我抬起头呆呆的看着郑琳佯,只见她长长的叹了口气:“你前些天,是不是跟着哥哥回璜阳去祭奠你二婶了?”
“是啊。”
“上山了吗?是在山下等着哥哥,还是你也跟上去一起祭奠了?”
“我们俩一起上去的,哥哥还哭了好一阵儿呢。”我一字一顿呆板的回复。
郑琳佯好似更悲伤了,好久没见她这样为谁伤心过,一手撑在桌上扶着额头愁眉苦脸好一会儿才低声说:“妈跟你说认真的,以后,你跟你哥哥再去祭奠你二婶的时候,你就把她当亲娘敬着。”
“为什么?”
“你知道你二叔这些年为什么对你这么执着,还想把你从族谱上过走吗?他每一次都不是在跟你爸爸开玩笑,次次认真,你可能没见过几次,但是,实际上每次开族谱的时候他都会说,为着这样的事每回你爸爸回家都要跟我唠叨好一阵儿、气个半死,但我们都没有办法跟他计较。因为背后究其原因,是你二婶喜欢你,她是个很好的人,可怜好好一个大姑娘嫁进来没多久就走了,咱们傅家、谁都对不起她,临走前她说这辈子就差个闺女,要是活着就好了,疼你也像是有了闺女的。”
郑琳佯说着说着眼角竟还多了泪痕。
我却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那你们为什么不把我给了二叔?”
郑琳佯顿时破功,嫌弃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一巴掌拍的桌子震天响:“你娘我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出你来!你让我给了别人?死丫头我别是抱错了,你到底是不是我生的呀!”
“嗯,应该是吧,反正我前两年回家的时候已经做过亲子鉴定了,不是林阿姨瞎抱回来的没错。”我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提起林阿姨郑琳佯才没话说了,毕竟她是没舍得把我送给二叔,但却放在林阿姨那里不管不顾十几年,到如今我为什么还不肯管这位亲娘叫一声妈,除了她打我外自然还是这个原因占大头。
谁知她骄傲一世,此刻却真的为此事道歉了。
“怪我,怪我。我自己知道我和你爸没资格也没本事养闺女却还要孤注一掷的,妈当初要是在仔细一点,谨慎一点,给你生个亲哥哥弟弟你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了,或是直截了当的把你送给鸣堂,想来外头和傅鸣延那边也就都没话说了。”
我:目瞪口呆并举起手摸摸她是不是发烧烧坏脑袋了。
郑琳佯烦躁的把我的手拍下去:“干嘛,我脑袋没坏!”
“那我还真是有点不相信哦,你脑子没坏,难道是我出现幻觉还是做梦啦?”我鄙夷的龇了龇牙。
慈禧太后这话说的我心肝都跟着颤抖了一下,浑身酸溜溜的,搞得我都差点忘了她这个外号。
慈禧呀!我能相信她的鬼话???
“怎么还不信了。”郑琳佯瘪了瘪嘴,“你要晓得我是你亲妈,就算之前对你不怎么样,我就你一个孩子了我死到临头还能害你不成?”
“话说的那么好听,你没做管什么用?哥哥呢?弟弟呢?你和老傅结婚也挺久了吧,一直想要儿子怎么没生一个?生我也生的那么晚。”我倒了杯茶,从包里拿出随身的药来吃了。
忽然又想起来什么,忙叫外面的人把郑琳佯的药也送过来,生怕刚才药量不够,没等我走她就又发疯。
郑琳佯直等着外面脚步声远了才叹了口气,手杵在桌子上撑住脸颊:“前些年的时候不想生,想着老娘我也是二十多岁风华正茂的年纪,凭什么给这个大了我这么多岁的糟老头子生孩子?难道嫁进豪门就应该学着你小婶那样一个接一个的下崽儿吗?要那样的不如娶头猪好了,能一窝一窝的生,好在你爸爸还尊重我的意见,每次都带着才一起睡觉,再后来倒是想生了,可我们两个的生意都忙活起来了,见一面多难啊,生你一个都是我们俩连着喝了半年的药调理身体、又各自挤出一个月时间跑到国外把手机全关机才一举怀上的,你以为孩子想有就有啊?再后来就伤了身体,我怀不上了。”
我听着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抓着茶杯的手都颤颤巍巍:“其实……不用跟我说的那么具体,你就直接说没时间不就好了。”
郑琳佯嫌弃的瞥我一眼:“这就具体了?也罢,你还小,不懂也好,要是懂了我才该去找高家那臭小子算账呢。”
这个话题属实是让人别扭的很,我暗暗窃喜没在郑琳佯面前说漏嘴什么,否则我怕她是真的会上高家闹事去,脑子转了个弯儿赶忙转移注意。
“二婶走的那么早,她见过我吗?”我端杯茶给郑琳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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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那会儿你刚一个多月,临走前儿见的,你爸说孩子冲喜,让你二婶看看你,我回家急急忙忙去抱你的时候你一直哭,到你二婶眼跟前儿的时候停下了,一个多月的孩子,你居然会笑,你二婶就那么拉着你的手,跟她一根指头一般大,她说,看你一眼都疼的慌,没能活着疼你,上了天上她也看着你呢,让你二叔照看好儿子,还有你这个刚出生的闺女。”
“哦。”我漫不经心的回复。
本来挺惊讶的事情现在也压下去了,我还当是多么深刻的一句话,结果也就这样。
如果说,二叔因为二婶的话想从老傅手里要过我我是相信的,毕竟一方面为了妻子的临终遗愿,一方面肯定也有老傅和郑琳佯生了我却没有照顾的缘故,那样还不如把孩子给了他,至少能丰衣足食健健康康的活着,就像他之前对我不冷不热的状态,但最近二叔对我实在好的有点过了,我想怎么也有我开始不吵不闹为家族着想的原因,也有他一份真心在了。
“我会注意的,反正已经有两个妈了,也不介意再多一个。”
郑琳佯没急着反驳,不晓得是不是突然敲门来送药的那个姑娘的缘故。
小姑娘看着二十岁出头,面容也算是清秀,只是脸上和手臂上的伤口看着依旧触目惊心,听梁森说,他是在巷子里遇着这个小姑娘的,又聋又哑,可怜的很,他实在不忍心就给带回来了,本想着让她做点简单的活计,给口饭吃就罢了,傅家不缺那点口粮,谁曾想这姑娘自己很有上进心,伤好之后就学做各种各样的工作,如今郑琳佯小院的所有开支她都能计算的很清楚,会养花,会设计,熨洗衣物,人员调度都不在话下,就是名字我有点记不太清了。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郑琳佯不晓得是看清了我的心思还是真的忘了,她在旁刷刷刷的写了几个字递过去。
小姑娘躬了躬身,将茶壶里的水倒出来一点,手指蘸了在桌上一笔一划的写出几个字。
“乔禾儿。”我小声念出来。
郑琳佯懒洋洋的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