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我彻底知道了林阿姨这次遭难就是个阴谋,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件事会牵扯到那么多人,其中许多还是我十分亲近、难以抉择的。
我恨透了陆茵茵,可更恨她儿子偏是我最爱的弟弟。
我怨极了寒蕴霜,可她女儿偏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为人子女,如今养母被害困在重症监护室里面生死未卜,我坐立不安、恨不能马上提一把刀去手刃仇人!可偏偏最主要的凶手是我丈夫的家族!我如果真的动了手,那我们两个以后就真的再无可能!
我很难不去想,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我最重要的一切到头来都要背叛我?我做错什么了?
所有的痛楚在我脑海中蔓延的时候,同撕心裂肺万蚁噬心也没什么区别了,可我不想哭,我不想再软弱下去,让别人觉得我的宽容和爱都是好欺负,把头别到一边去,攥紧了拳头想清楚,在梁森捏了捏我肩膀的时候回过头去。
“告诉我们手下所有信得过的兄弟,愿意跟我冒险的,就留下,这次是要接连得罪高家和寒家了,到最后连自己家都不一定能再待下去。想保平安的,现在就收拾东西回津海告知天眼,说是我的意思,以后就全都给老宅留用了,待遇不变。”我咬了咬牙斩钉截铁道。
梁森和封适之都有些惊讶,虽然都能理解我,但这也绝对是是自毁的主意,于己绝不会有半点好处,便都抬手要劝,可最后还是谁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梁森叹了口气,拍了拍我后背:“我跟你去,反正这几年养老钱也攒够了,大不了以后被赶出门了我反过来养你。”
封适之看了眼梁森,低下头沉默了一阵儿,最终也抬起头:“我也去,底下人不用问了,除了掌家和二爷三爷拨过来那部分不大可信,其他的都是我自去外面招来的,跟咱家里联系不大,你就是放他们走他们也不知道该去哪,还不如闯一遭,只不过、人不多。”
“多少?”我抬头问。
“不到四十个。”封适之皱了皱眉头,费尽了心思去想以少制多的办法。
“不用想了,他们的人也不会多的,三十个够数了。”我整了整衣服起身:“高家、寒家、或是咱们家,都不想把事情闹大被外人看出端倪,拆散盟约,所以定是轻装简行,不会比我们多出太多的。”
“可是你也要想清楚,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你的婚事也注定告吹了,你就不心疼高辛辞吗?还有,寒小姐和咱家澄澄那边,估计以后也不大好说了,而且咱家一向名声为重,你的位置本来就不稳固,被赶出家门又得罪了这么多家族,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梁森顿了顿严肃道。
“我不在乎。”已经做好的决定,无论付出什么后果我也不会回头了,爱情,亲情,友情,这些东西在我生命中确实是很重要的东西,但林家是我的底线,任何东西都比不过我的底线,“梁森,对我来说,他们怎么伤害我都无所谓,我可以大度,我可以为着家族名声顾全大局全都放下,甚至是每天赔着笑脸满口客套话、在外人面前装作亲密无间都可以,但这次不一样。养我的母亲受委屈的时候,我跟这世上任何人都是可以拼命的,这就是我的道理。”
“时时……”
“今天别说是婚事,别说是什么名声、家族、富贵、权力,就算是把命丢在那里,就算是我做完这件事后被拖回老宅当着所有人的面打死了以正威严,我也一定要给我母亲讨回公道!”
我回过头去盯着梁森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他本还想劝我什么,看我这么坚定也只能叹气了,伸手拨了拨我额前凌乱的发丝:“等这件事过去以后,如果真的有麻烦,我就带着你和河河离开临江。”
“在作为傅家的小姐之前,我得先是林家的女儿,如果没有林家,如果当初没有林阿姨费心养育我的话,我早就死了,傅家当头这么多的尔虞我诈,我知道我不是其中的唯一,但林阿姨现在只有我,我是她的唯一,我得替她拼一回。”我低声道:“立刻叫所有人,动身去机场,拼了命也要把池吟和陆茵茵给我扣下!我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
“是。”封适之应下,立刻将消息发出去,我们站在离窗口近的地方,很快听到从楼下传来一两声鸣笛。
“走吧。”梁森拍拍我后背。
我点点头,可我们刚要转身离开,步子还没迈出去两步,身后忽然又传出鼓掌的声响,梁森和封适之立刻警觉护在我身前:“谁!”
从另一个走廊口走出来的却是满面看戏意思的侯叔叔,我知道他一向是不愿管闲事的,便也不觉得会有什么危险了,不过还有些奇怪他为何还要现身,便示意梁森和封适之把手放下便走到前头:“侯叔叔,您不会拦我吧?我如今所做一切与侯家无关,也不会破坏盟约。我做错事、一力承担,公道讨回来后我自己会去跟高家和家族请罪,相信两家也不会因为我一个手上没有半点核心权势的姑娘决裂。”
“怎么无关?”侯叔叔没忍住笑出了声,看着还十分开心的样子,我着实不明白他到底在笑什么,他也扶着墙缓和了好一会儿才咳了咳:“我才不在乎什么盟约,几家联合起来也不过对付一个威廉,那主要是你家和高家的麻烦,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过,你要是被傅家赶出来了,又和高家解除了婚约,这就跟我家有关系了,我儿子还在后头排队呢!正好你手无寸铁没法反抗了,就绑回来给我家做儿媳吧。”
听他说罢,我与梁森和封适之交换了眼色,都只觉得莫名其妙但确实是没有威胁的,侯叔叔这样的人物没有必要在我们面前说谎,遂都没说什么,回过头去依旧做恭敬样子瞧着他。
“诶,小姑娘个子不大胆子不小,确实是有点儿能耐的,怪不得能把我家那傻儿子迷得神魂颠倒的,得!配得上我儿子。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如果人手不够或者有别的什么只管打电话,叔叫向阳去接应你,保证你回来的时候一根头发丝都不少。”
“侯叔叔,您帮我,难道就为了这个?您就不怕惹上麻烦吗?”我有些怀疑道,这种时候了也确实没必要遮遮掩掩。
侯叔叔瞬间变了脸,对我的说法表示强烈不满,不过怎么看这个表情也不算是恼火的样子,而是单纯的逗我玩:“你叔我这辈子就两件事,一,养儿子,二,气你老爹,你两样都占了难道还不算大事吗?那你觉得什么叫大事?”
“为什么要气我爸?”我更懵了。
侯叔叔耸了耸肩一挑眉,十分没所谓的不知从哪掏出一瓶酒来喝了一口,摆了摆手道:“我跟你老爹那是快三十年的情敌了你是第一天知道吗?你老爹当年拒绝我老婆,生个你又拒绝我儿子,我家是跟你家八字不合啊,我每天看着你家平平安安我家怨天尤人的我就心里不舒坦,非得找个机会给你闹起来不可!得了别说了,你赶紧去追吧,再浪费时间,池吟他们真跑了,你最好不要小看高家人做事的效率和不要脸程度,我先过去暂时拦住你老爹他们。”
“谢谢。”我沉下心去,想来侯叔叔这么多年过去了,的确是个除了自己的小家庭便什么都不在乎的人,也没什么可不信了,同梁森和封适之一齐向他躬了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