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高三爷彻底绷不住了,连声敲了好几下桌子,脸色涨得通红,人也站起来了,指着覃喻的手指都哆嗦:“你……你还是不是个姑娘家?这种话也能往外说,客人还在呢,你能不能顾着点!”
覃喻却两手一摆,无所谓的瞧着高三爷如笑话般拉长了语调说:“是啊,我可不就是个姑——娘——家么。”
“你……”
“诶!三哥,小喻啊,可别吵了,让亲家的看了笑话。”五爷眼见着局面有点控制不住了,晓得这是自家内事,明白一个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也连忙上去拦着,扯着高三爷的手臂把他按回座位,又对着覃喻劝诫道:“小喻,有什么问题咱剩下自家人了再说,别气你公爹,年纪大了,血压高。”
“我岂能不知道公爹血压高啊?这降压药我还随身带着呢!实在公爹说那话实在让人寒心……”覃喻没好气的说了句,从口袋里掏出降压药的瓶子扔在桌上。
而高三爷显然也没消气呢,随手就把瓶子扔出去:“我不吃你给的!我还生怕哪天让你毒死呢!”
见此情形,我家几个叔叔和哥哥好不容易松下去的神色也再次绷起。
表面上看着,是高家在内斗,新来的这位覃叔母还十分不给面子,快把高家的老底儿都掀完了,可让她这么一搅和,正经话题也一起掀过去了,甚至按照我家一贯名声礼数周全的,都不应该再待在这里听人家家的丑事,就算是厚着脸皮留着,我们家也没理由再向三房追责,覃叔母才说了,高三爷自己儿子还病着呢,一个月以来他贴身照顾,哪有时间安排别的。
谁家父母能做到孩子缠绵病榻、甚至濒临死亡的时候还能出谋算计别人呢?换做年轻前的高二爷或许可以,他儿孙多,可高三爷可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了,大宝早死了,生下的两个孙辈病殃殃的,常年重症监护室里待着,他只剩下这么一个二宝了。
“得了,别说了。”五爷有些难堪了,劝导着俩人闭嘴。
还是覃喻稍“懂事”些,傲慢的点了点头,等五爷落座之后才换了副欣喜的神色摇了摇扇子冲着我家人问:“诶,我都忘了,傅家的几位亲家在呢,不知道我那侄媳妇儿来了没?我早想瞧瞧了。”
“我家小姐身体不好,怕出门着凉,也过了病气给长辈,所以就留在屋里休养了。”邵勤尽量作平静的说了句。
覃喻摇着扇子,忽而又可惜的叹了句:“啊,身体不好啊?那可不成了,出嫁之前在娘家可得养好了,不然来了我们这家啊,那些个所谓长辈的、家里有皇位似的催生催死的要孩子呢,生晚了少了就跟犯了死罪似的,婶婶我天生贱命也就算了,可您家这千娇玉贵的、当姑奶奶似的捧着长大的,何苦受这罪呢?不晓得我有多委屈……”说着说着又想到什么,委屈的神色一扫而空,安慰般笑了笑,有些尴尬道:“哦,家丑是吧?不该说不该说,就当婶婶我是昏了头了,要说辛辞这孩子在高家也确实是不一样的。”
我冷笑笑,按着耳机示意屏幕那头的封适之同我一块儿说:“是啊,人和人总是不一样的,我们家也不避着生孩子这个问题,就是要看姑爷人品怎么样,要是好的,生了也值当,就怕遇上那种看一眼都恶心的……”
言毕,覃喻的脸色果真僵了僵,亏得是先前高辛辞多少跟我也提过的,覃喻作为妻子虽瞧不上二宝,但作为一个姐姐,她还是心疼二宝的,从小是和二宝一起长起来的,二宝除了胖点笨点也没别的毛病了,有时候还有种傻的可爱的感觉,覃喻只是不想嫁他,却并非不爱他,她能打能骂的可别人不能,被封适之这么一说,岂能不恨。
不过也不能怪我心狠了,利益场上不分对错,且也是她胡乱造谣我婚姻在先,我没什么好说的。
顿了好一阵儿覃喻的脸色才回转过来,远远没了从前的热情,只是硬挤着笑容坐正了:“诶,想来侄媳妇儿肯定是比我有福气的,能出身傅家这样的有福之家,自然不是我能比的,且我家二宝对我也不错了……说正事儿吧,昨晚上的事我听说了些,正好生意不忙,就赶过来看看,不晓得你们方才聊到哪儿了?有什么解决方案、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正说到高三爷怎么有闲心来凑这样的热闹呢,覃夫人您就来了,从前竟没看出来高家三房一脉原来是这么古道热肠的。”清云哥冷笑笑说了句,眼神看上去十分凌冽,要看破人心似的。
可他这一嘴说出去我就暗道要输了,拦也来不及。
“覃夫人来是想见见我妹妹,毕竟将来算是亲戚的,这无可厚非,可高三爷早就见过了,好像还不大满意的样子,那也没什么新奇了吧?还来趟这浑水做什么呢?”
“诶呦,您这话说的,什么就‘古道热肠’啊,我家公爹可不是这样的人,他恨不得回自己的小院里躲清闲呢,说起来,无非就是给几位亲家体面!给今儿来了的五叔和背后为子孙谋划的祖母体面罢了!怎么说这是高家内里的事,我家公爹也姓高啊。”覃喻哈哈大笑着抬手,起身躬着的模样要给老天爷拜一拜似的,转头又皮笑肉不笑的明知故问了一句:“我却不认识这位小哥儿是姓甚名谁?以前没见过啊,莫不是傅家二房的那位少爷?”
清云哥正在气头上,想都没想便说了一句:“不是,我是贺清云。”
果然是一脚踏进了覃喻的陷阱,她当即大惊失色的俯下身,盯着我家人看了一圈:“你不是傅疏忱?另一位小哥儿看岁数也显然不是疏愈小少爷,这其余几位我先前都见过了,都并非傅家的主家,也就是说,今儿过来主持傅家事的竟没有一个是姓傅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