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名是最后一个字叠起来,我也是,干脆要不他也……诶不对,琮琮谐音是不是大葱啊?”
“瞎折腾,得了,叫漾漾吧。”我抱着疏琮,小孩吃饱了就睡,哄的迷迷糊糊的了,就带他回自己房间里让阿姨看着睡了,澄澄还不断地唠叨着。
“漾漾?哪个漾?荡漾的漾?有什么寓意吗?”澄澄凑到我耳边问。
我也就奇了怪了,他最近话怎么变这么多?不过好歹也是这个世界上剩下跟我最亲的人了,我还是无奈的笑笑,轻轻掐了他一把又回答。
“哪有什么寓意,我随口说的,感觉还不错,那就这样了,你还指望我随便想能搞出个多好的名字啊?我还指望你呢!你瞅瞅你个当哥哥的多不尽心!折腾了半天这么久了连名字都没想好。”
“哎呀姐,我这每天上班就忙的焦头烂额了,回家还要看他,再说了,老傅和程菱那两年不也没想好嘛,当爹妈的都不管,我是哥哥,但又能怎么办嘛,我也还小呢,我还得指望姐姐呢是不是——”澄澄嬉笑着凑上来。
“诶我记得你以前不撒娇啊,怎么回事,变异了?”我“嫌恶”的摆了摆手,真恨不得手上现在能有一板砖。
“精神失常——”我还琢磨的功夫,澄澄快走几步都到走廊尽头了,绕着正中间的栏杆到了另一边,探着头跟我打招呼,大概自己也被自己的迷惑发言发毛吧:“我突然想起来我资料落在房间了,晚上还得给二叔看呢,我就先走喽。”
“看完早点睡吧,你姐姐我心脏不好,你要失常的多了不得把我吓死。”我瞥了眼,正好到了房间门口就回去。
闭上门,靠在门上,忽然就想到从前,一个可以说是十分罪恶的想法,澄澄为什么突然轻松话多呢?
因为这个家里所压制他的一切都没有了,他喜欢我,而这个小家庭里就只剩我了,人人期盼父母的关心疼爱,澄澄也期盼过,但是失望了,为了所谓的功名利禄,连觉都不让他睡,所以紧绷,再往后,澄澄自然就又希望他们消失,虽然无法言明,可是行动上也曾表现过,例如陆茵茵入狱后他的不闻不问,亦或是根本不在意老傅的尸体被烧成碳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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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未掉过一滴眼泪了,对我来说,这一世是从未有过的愤懑难过,可对澄澄呢?用天堂来形容都不为过吧,他当然可以睡好觉了,我不用再想尽办法带他来我房间偷偷睡,不用在他睡着的时候给他处理伤口,也不用再说那句“好梦”。
倒要说,恭喜你,失去了压制你一生的父母。
很冷的笑话,他的“母”我不在意,可他的“父”也是我的父亲,哪还能笑的出来。
我爱你,却不爱你的恨。我怜悯你,却无法与你感同身受。
叹了口气,也只能把思路转到别处去。
除了这些事情外,也就是方才无意中说出的一句话我还有点印象了,“名字当然重要”,名字,我忽然想起拦下南行的车差点导致他病发那回,梁韵在那么着急的时候还一直问梁森的名字,要这么说,我觉得方才的猜想更确凿了,姓氏都是对得上的。
威廉原名傅鸣棋,本来该是姓傅的,但他被逐出家去了,想必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姓氏,后来又出国,所以改了一个国外的名字,也无需费劲想一个姓氏,能联络外界正常做生意就好了,所以他的孩子大抵也不姓傅,既然不随父姓,那只能是跟梁韵姓梁了。
梁森也姓梁。
他确实进过孤儿院,不过,据说他的名字就是父母起的,被抛弃的时候写在被子里的纸条上,或许是对上了,梁韵才会那么惊讶,不过,到底也需要确凿的证据,不过也容易。
查了半天也没弄清楚堂兄妹到底能不能做鉴定,倒是有一个父系亲缘关系鉴定,堂兄弟是铁定可以做的,还好我方才手快,揪了澄澄两根头发,梁森的东西也好找,他的房间就在对面,成家之后他也不常回来住,房间钥匙我也有备用的,偷两根头发再方便不过,枕头上就有,将两份东西打包后,约莫明天就该送出去做鉴定。
外面的人我信不过,既然侯叔叔已经知道这件事,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鉴定的事自然还是交给侯家去做。
至于封适之他们,在事情没有确定下来之前也并不希望他们提前对梁森抱有滤镜,尤其是纪槟,这要是脾气一上来要做什么,拦我都拦不住,纵使梁森真的是威廉的儿子、我亲堂哥,在我眼里,那层关系也没那么重要,他保护我那么久,无论他是谁,我都绝无可能伤害他。
家里的人都不知道,我不说,侯叔叔想安稳也不会说,梁韵就算猜出来了,她也晓得梁森现在是在傅家,她吐露身份,与亲手把儿子从亲信变成叛徒无差,当妈的就算是陆茵茵那样的人,关乎儿子生命的事也不可能犯蠢,大家都不表现,梁森也就一辈子不会知道。
不过,假设如此,将来怎样谁也不清楚,对付威廉这件事上我是不能再多用梁森了,否则就是让他弑父杀母,他那么希望可以拥有父母,不许相认已是无奈之举,我要真这么做了,那也太不是人了。
最坏的结果想完了,面对亲缘上的“背叛”,我本想我会为此感慨什么,或者就单纯的哭一会儿,凝了一阵儿,没半分反应,可能真就像我之前说的,现在已经没什么能让我更难过的了,就算有,也是为梁森的痛苦而痛苦。
真可怜。
所有冤屈无法洗刷、怨恨无法化解、愤懑无法消弭的人,都可怜,同时也可悲。
剩下毫无错处,只是因为太近,被无辜牵连进闹剧,从而生出更多冤屈怨恨愤懑的人更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