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没有去过国外,甚至没有离开家很远过。”我直勾勾的盯着哥哥疲惫的模样,渐渐的带了些哽咽:“我害怕……”
“没事,哥哥陪你一块去。”
说是留学,不如说是偷偷出国生下孩子就都赖不了账的另一个说法。
大概他猜到了我是不会打胎的,而且就现在我的身体,打掉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他只能悄悄带我走,我悄悄摸摸的生了,等过几年,高辛辞把宋家利用完了位置坐稳,就算是撕破脸皮把孩子带回去,私奔加上未婚先孕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高家也得认,那样,婚约就还要的回来,脸面是丢大了,显然哥哥是决意放弃这些了。
而且就算没有怀孕,我现在的状态也最好是躲他远一点。
听他说了几句有关将来的话,像是小时候拿好吃的诱惑我似的,说是打算在海德堡买一块大点的地皮,按照我的喜好打造一个城堡,上完学之后也可以留在那儿多住几年,反正我家也是要发展国际市场的,不算是出门享乐去了,家里人说不了什么。
工作是好事,怀孕可不是。
铺天盖地袭来的悲戚,就像是千万斤重的棉絮,从人身体的每一个缝隙里钻进去,蒙上眼、堵住耳、塞紧嘴、最后,封住鼻子,无声无息的窒息。
我并不想拖累我哥,万一将来回来,还要跟我一起受罚,不过,现在去想这些确实也是太早了,说话这一会儿功夫结果也出来了,一道杠,我没有怀孕,也是,我如果怀孕了向阳不会看不出来的,下午来的时候也只是告诫我,好好休养,我的身体已经很差了,不能再这么磋磨下去,受不住。
所以,经期延迟可能是宫寒,呕吐可能是肠胃不好,它们都不是最差的结果。
这样最好了。
我哥松了一口气,没强迫我留学的事,不过躲一躲还是有必要的,至少散散心嘛,反正今年我是肯定上不成学了,出去透气也是好的,他细声细语的哄我睡觉,等我呼吸均匀了才蹑手蹑脚的离开,说实话,这个过程着实是有点漫长了,我感觉后半部分的等待,大部分都是我哥在发呆,我真差点睡了,好在终于还是熬到他走了。
我起身,换了件低调的衣服,这会儿封适之也恰好来了,敲了敲门,我便出去跟他往外走。
“真的不觉得、你做的有点儿过多了吗?分都分了,有宋家在,你还怕宋洁那个有后台的老狐狸精斗不过覃喻不成?高辛辞的事儿还轮得着你么?”封适之先是“嫌弃”的念叨了几句,见我没反应,也只好叹口气转到正题上:“得了,我就知道,你放心吧,高雩闵还活着呢,不过,能活多久就不一定了,高寒熵那小王八犊子,下手挺狠的。”
“高寒熵曾经跟我说过,他爷爷一直用他妈妈的性命威胁他听话,直到他妈妈被折磨去世,所以从这点上、我理解高寒熵的做法,不过现在是要制止他一段,没关系,我不怕高雩闵重病,只要他还吊一口气儿能吭声,他就得给我爬起来做事。”我咬了咬牙道:“侯叔叔到哪儿了?”
“苍山楼等着了,说他坐车里人都快麻了——问你到底去不去,你再不去他就不管了,回家找老婆孩子去了。”封适之伸了个懒腰转述,语气都学的怪像。
我翻了个白眼过去,转头上车,一路上心不在焉的想些有的没的,话说侯叔叔会看病这件事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侯家是中医世家,他会看病却不去当医生,而且连侯家人都大多当他不会,仿佛家里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传出来的消息都是他小时候叛逆,就放弃了,改送他去做生意,不晓得他藏着究竟是要做什么,不过,又与我何干呢?或许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我没再多想,苍山楼不远,很快到了目的地,高二爷自从病了之后还挺多见客的,纵使大多是仇家来嘲讽,但来一个人,好歹有获救的希望,万一冒出来一个是做笔交易的呢?虽说高三爷去世之后这个希望越来越渺茫,但不代表,真要这么早就放弃。
如今高寒熵在高家二房一手遮天,高二爷在医院已经被算计的瘫了,现在回了别墅休养,请不来医生、也是等死,高寒熵目的差不多达成了,也不便再落井下石,只好撤了人手,加上叶学明崔汝州和刘雪茵忠心耿耿的贴着老本请人护着,苍山楼倒还安然无恙,也不至于让我毫无后路可走。
到了楼下,刘雪茵出来一路迎着,我们之前有过节,加上这人就是我家蒙了头打成这样的,刘雪茵自然不信我,可惜了,高雩闵自己挣扎着要见我们,毕竟,我是带了侯叔叔一块过来的,而且,我是“私奔”完了才回来的前亲家,如今的关系,算是特殊的很。
一行人穿越长长的走廊进到苍山楼内院的时候,不曾想高二爷还颇有兴致,在院里打了个棚子、盖着毯子赏“月亮”,可惜我抬头望上去,乌云密布的、哪能看着一丝光呢。
“高二爷,晚辈半夜来探望,也确实是最近家里不方便,还请您别见怪。”我躬了躬身道。
老头子摇着扇子,笑着点了点头,声音如今也是格外苍老嘶哑:“可不是不方便么,能跑出去跟我家辛辞私奔的大小姐,其实,我倒挺佩服你,有勇气,不过,老头子年纪大了,跟你们年轻人说不了这些个爱情不爱情的,不如直接说正事吧。傅小姐,你瞧瞧这远处的天,乌云把光都遮起来了,像不像老头子现在的处境?但是,这个世界不会一辈子阴天的,我猜、你,就是想当那阵儿吹走乌云的风。”
“晚辈看过了,明天就是晴天,不过,这乌云要是不想动,晚辈也是没得办法,我总得拿您个准话吧?没有诚意,我不做亏本生意。”我慢悠悠的走过去坐下,自顾自喝了盏茶:“您可想好了,到了别后悔,都是风口浪尖的,我也没那么多闲工夫,您的亲孙子,下不下得了手还是您自己说了算。”
高二爷咬着牙,一听顿时脸色气的铁青,不过,很快还是硬挤着冷笑:“哼,毛还没长齐的小崽子,用完了就想把老子一脚踹开端窝了,还嫩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