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一惊,什么叫吐不出来就是我无辜?再来一个诬陷的可好了,药堂那边我是真没准备过人的,姬玄则每天也只有送药取药,总不好二叔算的这么准,万般准备都做好了嫁祸我,我天南海北的辩论了这一番反倒没用了。
齐承应下就出去,我眼神顺着一块,垂眸示意外头的人,游以孑他们跟在我身边,明珽璘是后路,只在门口守着,这会儿立刻明白、悄悄跟着齐承走了,没多会儿先是三奶奶推着轮椅把二奶奶弄了来,两位潸然泪下,各自拉着儿子给我说了点好,也算我没白费功夫,二奶奶更是要二叔不必再查了,可惜二叔又怎会听她的?
他虽在外界传着孝顺的名声,可孝顺不是“盲从”,应付二奶奶还是容易事的,满口就是那句非得查个清楚才能让里外都对我没有半点疑心。
到这儿我就铁打的明白二叔备好后路了,算计的不是我也是长房,只是现在急也没用了,人家放的是天罗地网,我倒不如趁着事情没来好好歇一阵,一会儿挥刀才快,澄澄叫后头搬来个凳子给我坐了,小叔和哥哥待的时间久了也累得慌,见我如此便个个叫了椅子,偏二叔又悄悄拉下脸,大抵是我心急忘了尊重他这个长辈兼掌家,他还站着我就舒心的坐了。
我又叫澄澄亲自给他搬了椅子去,他才好些,一面安慰我没事一面松了口气坐下,最后又招呼着祠堂里其他人坐等,澄澄是不坐的,就定定的站在我身后,一步也不离。
齐承这一趟出去了一个小时,回来的时候带了买药的熬药的甚至是洗碗的管事来,陶罐子、药篮子和药渣也带上,人一个个鼻青脸肿,陶罐子倒是整齐,他取了其中一个给二房的医生,医生又抱着去一旁研究,明珽璘也在这会儿给我发来消息,就三个字:大太太。
我奶奶?我奶奶先二三十年就去了,我都没见过她,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我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下一秒这答案就恨不得拍我脸上了。
医生验完当即惊呼这就是二太太所中的毒,二叔展现出一副问题果然出现在源头上的表情, 整的傅云嫣和周林颂都有点懵,不过很快摆出轻松的模样,好像真是我冤枉他们,而“马戏团”这番演完了,自然就得请真正的主角出场,只见齐承高呼一声,立刻有人拉着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上来。
我是不认得的,但小叔他们的脸色都不大好,小叔迟疑一阵,还是微微躬了躬身唤了声尧华姨。
听这名字我才恍然大悟,这是我奶奶生前身边人——鲁尧华。
傅云嫣给她哥哥报仇说得通,自然鲁尧华给我奶奶报仇更说的通了,二奶奶和三奶奶是她此生最大的敌人,人都是被她们气死的,好大一盆脏水就这样泼上来,真是合情合理合人心——
二奶奶都觉得太合适了。
“鲁尧华?你果然还是放不下了……”二奶奶红着眼眶捶胸顿足:“罢了,罢了,我不怪你的,都是我罪有应得,对大太太问心有愧,你做什么我无话可说。”
“二奶奶!这还什么都没说呢,就这样把罪责推过来了,你就这么确定不会有隐情吗?”我气急了驳回去,从她眼里都看不见心虚的。
好一份恩情记下了,记下了就是只不许二叔把罪冤枉给我,而给了我们整个长房,好计策,好手段,我都要以为又是他们母子俩的苦肉计。
齐承上前躬了躬身:“大小姐,我知道您心有不忿,鲁太太年纪也大了,我们无法问询,但事实已摆在眼前,鲁太太身体健康,近年却一个劲的往药堂跑,她是长辈,又是伺候过大太太的,所以没人敢拦,药堂之人都可证明,她自己也认了的。”
“认了?怎么个认法?认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着鲁太太年纪大了不能问询,其后立刻信了几个管事的胡诌就把罪名安在她身上?她都六七十岁的人了!再健康,她不能时常去药堂看看治她风湿毛病的方子吗?!”我撇开齐承,转身再也忍不住、不可置信的瞧着丧心病狂的母子俩:“二叔,二奶奶,你们也觉得这滔天大罪应该拼命往一个死去二三十年的人头上按了?我奶奶受得起傅家这好福气么!”
二叔和二奶奶都是默然,还是前者不忍看我心急如焚,冷漠的答了一句:“时时,鲁尧华与大太太如何相提并论,她就是个下人,错了事也不会让人觉得大太太如何……”
“那二叔就觉得是了?”我紧追。
二叔脸色有点不好了,尽力还沉着气:“我知道你难以接受,可事实摆在眼前,你大可不必为一个下人委屈你二奶奶中了毒还袒护凶手吧?况且鲁尧华年纪大了,家规看她岁数也不会怎样,你累了,回去休息吧,齐承,把鲁太太带到南院去。”
“是。”齐承眼看着就要过来。
我再也克制不住:“我看谁敢!”
一声斥责后连澄澄都忍不住拉我,我晓得他又是让我退步的意思,可一退再退迟早要掉到海里,奶奶和老傅是我的底线,二叔脸色铁青看我挑战他的权威,当着全家我也只好给他个“台阶”下了,于是起身再次跪倒在蒲垫上。
“二叔真觉得鲁太太有罪,那就罚我吧,多少家规我也挨的起。”
二叔嗤笑一声:“别胡闹了,你知道下毒对你要怎么判么?何况鲁尧华犯错与你何干。”
我冷笑,已经解了外套扔在地下,侧目过去:“旁人就算了,奶奶的事自然跟我脱不了干系,只因我是整个傅家嫡系、唯一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