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很难过,又觉得自己应该为她的难过开心,但又做不到,于是下手揉捏着父亲的腿都重了些,可不晓得威廉瘫痪过后,从腿上还能感知到他的情绪,喉结动了动,开口时依旧沙哑:“你想帮就帮,傅家要是连一百亿都拿不出来,也不用我费心摧垮什么了。”
梁森怔住,挣扎中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头:“我才不去。”
“那我让你去,省得身上不好受,查问老二的时候小心一点,还有,林家那姑娘过来你少给她吃糖,她不是小孩了,都快长蛀牙了。”威廉微眯着眼,说完就疲惫的睡过去。
梁森没应声,只低头看了眼表,凌晨一点半了。
恰巧傅鸣堂思索着时时的话熬到现在,看时间的时候也是凌晨一点半。
很难相信走到今天了、时时还会退步给他道歉,若不是为了暂时拖住他、好给傅疏愈收拾烂摊子,那就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她不知道该给谁说了,她从前一直是给自己说的。
其实倾听这话的人应该是老大或郑琳佯当中的一个,真可惜他们都死了,时时仅剩“慈爱”的长辈就只有他一个。
那么谁替时时开解这委屈呢?当然只有他了,他忽然特有动力,齐承都鄙夷,偏不用他,让应祁打电话去问,向李世荣都敢明目张胆的打听了,得知时时为着生意去找高辛辞,晚上又被寒露和傅疏愈的琐事催去医院,本就累得要命了,寒露又把傅疏愈的事怪在时时身上。
姐弟俩之间的感情傅鸣堂是看得出的,最初也想好好劝劝,畸形扭曲的爱不长久,却撕心裂肺,可惜后面却得知时时忍辱负重根本就是因为自己,他的好心便也罢了,甚至更恨了一点。
现在的思索也是在纠结,时时的道歉是真心吗?他是该更恨还是去帮忙?
好像该去帮忙的,时时真的哭了太久了,满眼都是红血丝,她坐在栏杆上摇摇欲坠,如果真的掉下去,想必他自己也会哭的,他真的很爱这个孩子,也曾为她劳心劳力过,只是身份不同,终究不能走在同一条路,他想或许自己不捣乱就是最好的帮助了,原本打算明天就捣乱的,趁着现在还来得及,撤销算了。
他抽完一支烟后招了招手,齐承捂着被烟灰缸砸了的脑袋战战兢兢的过来,暗道傅鸣堂今天千万正常点,不然自己刚被少爷收拾了又被少爷他爹收拾那就太可怜了,好在自己走到少爷他爹背后这一段路暂时是没什么问题的。
傅鸣堂清了清嗓子:“派去临江的人备好了吗?”
齐承点了点头:“准备好了,明天若真出了事也查不出来,那就是个意外。”
“嗯,撤回来吧。”
“好的二爷——啊?!”齐承没忍住惊呼一声。
这是什么意思?反派良心发现了?就为了小姐哭哭啼啼打个电话?不是吧!齐承简单算了下,这要是再来一个洗白,傅家满门可就剩自己一个反派了!顿时欲哭无泪。
【老板!你可不能只把我一个人留在反派圈子里啊——别到时候人人提起你,说的都是一位慈悲和蔼的长辈,我成墙头草了!我们坏就坏到底嘛,你左右摇摆是几个意思?难道小姐会因此感激你,忘了你之前做的恶吗?是的!会!因为你是她的长辈,但我不是啊!没有人会怜惜我的,我不想给你背锅啊——】
一种跟错了领导的悔恨之情油然而生,齐承却还不死心,想要再挣扎一下,于是眼睛一刻不离的盯着监视器,终于让他发现个好苗头,紧紧抓住这个救命稻草。
“二爷,梁森去找咱家小姐了,你说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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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鸣堂怔了怔,深吸一口气平淡的回头、扫了一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没事。”
没事???!
凭什么没事!你得有啊!梁森过去别就是小姐悄悄跟威廉合作携手反抗你啊!你是个绝望破防的庶出那威廉更是啊!他找你麻烦还少吗?你喜欢你最强大的敌人和最讨厌最光明最漂亮的侄女联手吗?请问这位二叔你是不是被下蛊了啊?侄女三个字把你说懵了?
嘶——不会是真的吧?大小姐最近有去云南吗?还是自家厨子跑云南带了特产回来,一个菌子给他毒成好人了啊?
齐承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绝望,他开始设想自己的后事,也许应该写一本自传,提醒后世千千万万邪恶的打工人,作为没有背景的反派,想要出人头地,一定要跟随一个坚定的大boss,而不是这样容易半路掉头的,在坏与不坏之间反复徘徊,要么说这样的人办不成事呢,谁有你心软啊?谁有你善解人意啊?装什么装!
齐承叹了口气,他不想劝了,省得老板善心被他打断,自己又得经受烟灰缸暴击,却愣是没想到这事儿还会有转机,手机滴滴响了响,他瞥一眼还没当回事,结果老板大惊小怪的回过头。
“疏忱呢?”
齐承愣了愣,有气无力的躬了躬身:“哦,疏忱少爷坐不住,天天在屋里关着实在憋闷,才刚跳窗跑了,估计就是出去透透气吧。”
傅鸣堂脸色一沉,心里某样东西轰然倒塌,紧接着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重新面向窗子上印照的自己,深深的叹了口气:“算了,不用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