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发现骆雁行面色难看,小脸上薄汗密布,便立刻不管不顾地劈手夺过他手中的符笔,难得强硬道:“雁行,已经很晚了,该是你休息的时候了。”
骆雁行一怔,下意识地就抬起了头,但发现惯有的地方并没有那件桃木晷表,才反应过来这并不是在他自己的石屋之中。他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精神无比疲惫,确是该入眠的时候了。
骆方圆知道自家弟弟生活就如同一个定好时间的刻钟,每天都有严格的起床、吃饭、睡觉时间,多一刻或者少一刻都是不允许的。虽然因为他们现在处于地下,并不知晓时间,但肯定已是过了亥时了。
骆方圆直接坐在骆雁行身旁,从鎏金扣里拽出一床被褥,把他们兄弟二人密密实实地围了起来。
“乖,别再想了,这里很安全,我们先休息吧。”骆方圆放柔了声音,墙壁上的裂阵还没有动静,也不能这样干坐着耗费体力,还是先以不变应万变吧。
骆雁行挣扎着想要继续研究那些古怪的改良符箓,但生物钟却让他一接触到柔软的床褥,便立刻放松了下来,沉沉睡去。
骆方圆却没有睡,他等骆雁行睡熟了之后,才悄悄从被褥里伸出右手,摸索着画了一个光明符,再启用一个漂浮符贴起。看着光明符冉冉地升到密室上空,最大程度照亮了整个密室,骆方圆满意地一笑,开始慢慢地研究起这密室之中的阵法来。
事实上他也没办法研究明白,但观察着墙壁上的裂阵什么时候复原还是可以做到的。他顺手在墙上贴了一溜的依次触发时辰符,用来计算时间。
肩头枕着沉睡的自家弟弟,密室中变得无比寂静,只能听得见他们兄弟二人的呼吸和心跳声。骆方圆渐渐地也困倦了起来,挣扎了一会儿,便也毫无反抗地沉入了梦乡。
这一觉梦到了什么,骆方圆却不太记得了,但隐约睡梦之中闪过了亲人们的脸庞,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无比迫切和难以言喻的期望,虽然听不清楚他们都在对他说些什么,但骆方圆就是感觉到了一种扑面而来的沉重压力。
这是什么情况?
骆方圆从未被这么许多人同时注视着,更别说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孔都用那种炽热的目光看着他,令他手足无措,甚至有种快要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他下意识地四处寻找着,却在人群的缝隙间,他猛然瞥见在很远的地方,叶光纪的身影背着光默然而立。
他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却一眼就能看得出他身上那种浓得化不开的萧瑟,像是带着千年的孤寂。
“呼……”骆方圆挣扎着从梦境中清醒过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回想着刚才的梦境,却发觉自己只能想到几个琐碎的片段。
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骆方圆用袖口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压下了心中涌起的莫名不安。
密室顶端的光明符早就陷入了黑暗,骆方圆顺手又触发了一张,才看到墙上贴着的第二张时辰符已经快要完全消散,骆方圆发现自己终是挺不住地睡了一个多时辰,枕着他肩头的骆雁行已经滚到了他的怀里,枕着他的大腿睡得正香。骆方圆睁着眼睛发了一会儿呆,本想再睡一会儿,却出奇的精神。
梦中叶光纪那清冷的身影,在骆方圆脑海里反复出现。
是因为太担心他了吗?
百里煦那家伙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外面的阵轮回如何了?
数不清的问题让骆方圆烦躁起来,他真想站起身在密室里走个几圈,但他腿上睡着自家弟弟,想连抖个几下都做不到。
墙上的裂阵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恢复原状,依旧凌乱得无法重新开启。
骆方圆使劲地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却发现光明符闪了一下,便灭了。骆方圆一怔,难道是他画的光明符出问题了?随即他又试着施了几张光明符,却没有一个成功触发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骆方圆在黑暗中呆坐,心底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忐忑不安。他使劲地睁大了眼睛,却忽然吓了一大跳,猛然倒抽了一口凉气。
因为他坐着的地方,那繁复的阵法渐渐泛起了红光,居然是阵法被人启动的先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