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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么说啊？”</P>
“因为，我把卞元丰也给打了。”</P>
“啊！”钱千千惊叫出声，伸手捂住嘴巴。</P>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P>
钱千千冲她们看了眼，将夏昭衣往更角落的地方拉去：“阿梨，你是说，你，你把卞元丰给打了？！”</P>
夏昭衣忍不住捏了下她的脸蛋：“怎么吓成这样，打就打了呗，我还是当面的，扔了不少石头呢。”</P>
“你这，这也太，太大胆了……”</P>
“这就大胆了？”夏昭衣笑道，“等我把卞八爷的脑袋当球踢了，你得吓成什么样？”</P>
根本就不敢想好不好！</P>
夏昭衣又咬了果子，指向另一边：“我捉了不少鱼呢，够我们几个吃好多顿了，你要是心情好，看谁顺眼你拿去送吧，我去找余妈了。”</P>
钱千千顺着她所指，看向那边的菜园，说道：“我看谁顺眼送给谁？”</P>
“对，你是老大你说了算。”夏昭衣笑道，转身走了。</P>
钱千千一愣，转眸望着夏昭衣的身影，心里面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P>
不止是在山上，她从小就没什么人可以亲近和为伴。</P>
她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家生子，生下来就直接入了奴籍，从有记忆开始，她就在别人家的后院干杂活了。</P>
后来有人得罪了那户人家某一房的少奶奶，她和娘亲被牵连，当家主母喊了牙婆子，轻描淡写就将她发卖了。买她的那户人家不要岁数大的，所以她和娘亲被生生分离。</P>
她至今都还记得被卖掉的第一个晚上，她躺在硬邦邦的陌生木床上，害怕的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最后望着那边的杂草堆无声哭了一夜。</P>
但那只是开始，她后来又被转手卖了几次，最后落在了一个不小心发了笔横财的赌徒手里。</P>
赌徒给她取名钱千千，她每天就负责给这个赌徒挑水烧饭和做菜，赌徒赢了，开心回来的时候给她买点糖，赌徒输了，那她就得遭殃了。</P>
那个赌徒三十多岁了还未娶妻，平常还好，可是每隔一段时间，老是会用亮的发憷的眼睛盯着她看。</P>
或说什么时候才能等她长大。</P>
或说就再等个两年。</P>
又或说，要不你脱了衣裳给我看看。</P>
钱千千没脱过，她每次转身就跑，然后又被毒打了一顿。</P>
再之后，战乱了，她趁乱逃掉，路上被人捉住，头上套了麻袋就给扛走。</P>
到了城外山沟里，她被人从麻袋里放出，看着面前这浩浩荡荡的大队伍，最初以为是一支流军。</P>
直到看到这些马贼在人群里挑选哪些该留哪些不敢留，并直接手起刀落砍杀无辜弱者时，她才惊醒是一帮马贼。</P>
之后，她双手被绑了绳子，和其他女人小孩们串在一起，走了三天，一直走到这里。</P>
山上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好适应的，她从来过的都是这种生活，只不过在生与死之间，要更麻木一些了。</P>
她习惯卑贱，也习惯低头和仰望，现在阿梨却说，她是老大。</P>
余妈待她好，是看她可怜。</P>
可是阿梨这样的好，钱千千觉得，她是拿自己当朋友，在平等对待。</P>
被人当朋友，其实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感觉，可是为什么，放在阿梨身上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P>
也许，是因为阿梨身上有股让她说不出来的贵气？</P>
贵气。</P>
好像就是这样的，眼前这个阿梨，跟之前那个怯弱的小童奴完全不同。</P>
她一笑一颦都落落大方，自信从容，偶尔透着些狡黠，似乎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感觉到畏惧。</P>
这种贵气，不是身份带来的，是一种入了血肉的风骨和大气。</P>
所以这样贵气的一个人，却将自己视为相等的朋友，钱千千心里面有股热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