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泪（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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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吧。”

周念伊将这一人一妖带进厢房，那妖仅是一瞬间就又换了一身蓝色轻衣，连着发束也换了，着实讨喜。

“是。”

那花妖朝她行礼，坐下后便自顾自的倒起了茶，她抬头见云子虚还站着，便问：“你不坐？”

“你甭管他，”周念伊知道云子虚怕自己坐了后那凳子和自己被她一起扔出去，心里暗叹一口气，推了个凳子给云子虚，说：“你说你的事。”

“好~”，似是知道自己的事有了着落，她讲起来也不紧不慢的：“我原姓吕，单名一个满字。我并不是天生的妖怪。”

周念伊蹙眉，人化妖的说法她听过，修真界对于这种异事也是津津乐道，不过今日一见，还是是稀奇。

想来，怨恨是极大的。

“曾经，我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有一天，村子里，来了个秀才，他说，他要进京赶考，想求一个住处，几十年前，我们村子哪见过什么秀才，供着他，给他找了住处，安置下来。他就在这里住下了。”

“当时村子里没几个年轻姑娘，姑娘里相貌出挑的也就我一个，少时好学，便随着她们一起去向他讨几个字写，一来二往，也算是暗生了情愫。”

“他长的好，人也耐心，进京前一日，到我家门前，给我父亲一枚玉佩，说是先当聘礼，等他考取功名，就来娶我。”随后她竟是笑了，笑的凄凉，说：“能嫁给官家可是我们强求不来的，没有一个人不支持我们。后来，战乱来了，村子一夜之间被扫空，辗转之间，我成了青楼女子。”

“饶是有一幅好皮囊，也算能混口饭吃。遇到了个好的妈妈，收留我们，艺名牡丹，只卖艺不卖身，尽管偶尔遭点客人打骂，受点罪，有最前的那几个姐妹们挡着，也能护得自己的清白。期间，他还是在与我书信往来，得知我种种遭遇，他仍旧许诺一定要娶我，我信了。”

她留下一滴泪，道：“妈妈不克扣我们的钱，乱世之下，我们也没想着赎身，把我挣来的钱，大部分，都给了他做盘缠。”

“后来，他真的来了。将我带走，说要娶我。我满心欢喜，以为乱世之下自己总算有了依靠，有了归宿。可是……，成亲那日，我坐在花轿里，外面一阵打闹声，我被一个人带出轿子，搂在怀里，挣脱不开。我说不了话，向他求助，他竟是眼含泪光，说那人是奸夫，而我是淫妇。一时间矛头全部指向我，说我忘恩负义，青楼女子，嫁了个状元郎，还红杏出墙。大家齐齐扑过来，说要烧死我。”

“死了之后才发现，哪有什么淫妇奸夫，哈哈哈，那不过是他找的一个死士，”她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陪他演这么一出戏，演一场他深情接盘而我薄情寡义恬不知耻的戏码！我就这样被绑在柱子上，千人指万人骂，和那个我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奸夫……一起烧死。”

她的故事有些长，说完后其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她又是说：“他娶了商户家的大小姐，琴瑟和鸣，而我的骨灰，被倒在荒郊野外。是妈妈瞧我可怜，把我的骨灰带回楼，撒在牡丹花圃里。或许是上天垂怜，我竟有了灵识。”

她最后的话说到一半时，周念伊便将她轻轻抱住了，多好的女子，多好的生命，就这么被糟蹋了，死的不明不白，连轮回都入不了。

她轻问：“那你为何抓那些女子？”

“我这是冤案！是冤案！”她突然发狂，推开周念伊，云子虚见此，急忙上前扶住她，却被她一把打开。

“多谢云公子，但还是请你注意一些。”

云子虚收回手，不气，毕竟她刚刚才听了一个女子被负心郎所伤害的故事，按脾性，她现在心里应该都是“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的想法。

“没人替我申冤！几十年了！他堵了所有人的嘴！为了他的名声！所以……我才在幻成凡人，做了牡丹香，卖给香铺，抓来那些女子，一次次的亲身经历一次我所经历的。我希望以后她们回去时，告诉她们的父母，能让那些人，想起我。”

周念伊不解，问：“……那你为何不直接申冤。”

“县衙里他请了道士，我去不了。他不是好人，却是好官……，没有人会信一个妖怪的话。”

周念伊噎住，是啊，谁会去相信一个妖怪而去怀疑一个好官呢？

“真君……，我说的句句属实，我只想要一个公道。我不求他用命偿我，我只求一个道歉。我……”

“不必说了，”周念伊召出初见，今日就算是她不愿让他偿命，周念伊也绝不会让他好过。竟然这么在意名声，道貌盎然，她倒要去会会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这就去县衙。”

她打开门就要出去，云子虚抢先一步拉住了她。

周念伊就是这样，力求公道，但那个人是县令，她不能去，这不是归仪，没有人会纵着她。

“放手，”周念伊甩开他，“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云子虚愣了一下，立马追了出去。

“真君，真君，”云子虚在后面追着，叹了口气，道：“周姑娘！”

这一声倒是中气十足，引得街道上的人驻足观看。周念伊顿时臊红了脸，转身走近，边走边说：“闭嘴！”

“喊你你不应。”

周念伊抱臂看着他，最后还是和他并排走，“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现在很想杀了那县令。”

“你说得对！”

伴随着这句话的，是知啦一声初见出鞘的声音。

云子虚无奈地把初见推了回去，心想都是真君了这种脾气还是分毫没改，反倒愈来愈烈了。

他对上周念伊的眼睛，那双眼睛大大的，在三年前，没有发生那些事前还闪着光，“但现在我们需要证据。证人。否则我们没有办法申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