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下一刻,肝脏部位传来一股热流,迅速充盈了陈羽冲的全身。
陈羽冲的脸上浮现一抹不正常的潮红,随后又恢复成苍白。
如果陈羽冲会传说中的“内视”的话,就可以看到,此时自己体内的血管混入了大量绿色的粘液。
陈羽冲始终是一个赌徒,对于赌徒而言,只要自认成功率超过百分之五十,就可以投入全部身价参与博弈,决定继续刺杀云峥如此,放手一搏摧毁段正严的残魂亦如此。
为了确保计划的顺利,陈羽冲退却之前还不忘捡起那根被段正严丢弃的铁拐。
陈羽冲承认自己并不是非要击杀老祖宗的残魂不可,他实际上有不小的把握说服段正严接受自己的冒险。但是他很讨厌被人控制的感觉,非常讨厌,所以他需要一个借口摆脱段正严的控制。
如果他可以接受被人操纵的命运,那么以他当年在叶家的地位,根本不需要考虑谋夺叶家家业的事情。
陈羽冲双手举起薇尔莉特,眼神中充满了迷恋和狂热。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无论是在黑暗中狩猎与博弈,还是一枪定生死的血脉偾张。
这把有着“紫罗兰”美名的名枪取之于改变了自己命运的荷兰,陪伴着自己飘洋过海来到中原,这些年来始终作为他的最后底牌,时刻提醒着他不要忘记——要在最关键的时刻,对敌人发出致命一击。
到了这最终一战,自己所依靠的也是它。
隐约之间,陈羽冲感到自己正在与薇尔莉特合二为一,这把追随自己多年的伙伴,正在随着自己的呼吸而呼吸,随着自己脉搏的跳动而跳动。仿佛这把枪并不仅仅是一把凶器,还是他内在力量的源泉。
多年以前,陈羽冲趁荷兰内乱,盗取了价值连城的“薇尔莉特”,这是他人生中最成功的一次豪赌,也是他迄今为止最骄傲的两件事情中的一件。
另一件事,便是茅镇酒厂的建立。
“云峥,若你真是那逆命之人,那我杀了你,岂不是可以夺取你的气运?”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陈羽冲有才能,有决心,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应属于我!”
一道雪亮的刀光在黑暗中猛然乍现。
陈羽冲志在必得的笑容凝固在略显苍白的脸上,在昏黑的地下显得尤其诡异。
他的头颅自身体脱离,高高的飞起。
一只宛如白瓷雕琢般细腻无瑕的纤纤玉手,轻盈地凌空探出,精准无误地抓住了陈羽冲头颅的发髻。
而大荒城深处,那座残破的古白文石碑当中,段正严的阳神也发现,自己彻底失去了对那道分神的感应。
强烈的虚弱感刹那间袭击了他。
他却已经无法愤怒,因为他知道陈羽冲必定的结局。
“痴儿……”石碑中传出悠悠的叹息声。
未来还会有一个拥有自己血脉的人,来到这石碑前方吗?还是说,这已经是他和大理段氏唯一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