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
草帽掀掉地上,从草棚缝隙漏下的斑驳光点,刺在眼上。
穿碎花衬衫的矮壮青年,醒来。
不耐烦的一撇脑袋,在盖身上的外套口袋摸了摸。
俄而,他脚一抬,轻踹桌前离最近,额头长了块黑斑的秃头男人,“搞根烟!”
“好哩!”张余把手里一副烂牌丢进牌堆,从口袋掏出烟,又殷勤的拿火柴给点上,“大刘哥,昨晚去郭湾耍,咋不叫上我!赌多大的?”
“想屁吃呢,表哥是去找张寡妇的,你跟着干啥。”侧边一个壮实青年,往张余脑袋扇了一巴掌,“你娘的,耍赖是不是!”
“快,来车了,到谁了。”刘大胖刚吐个烟圈,就吆喝一嗓子,见几人指向壮实青年,便喝声,“壮子,快去!”
远处,从茅塘村,驶来两辆满载货物的卡车。
刘壮起身,到岔路边,搬起一块大木桩,往路中央一丢。
车开到木桩前停下,里面司机从车窗递来两张五元的钞票。
刘壮收下钱,方磨磨蹭蹭移回木桩。
之后看着两辆车飞驰远去,他冲着尾灯囔咕暗骂,用力吐了口唾沫。
“他娘的!杨蛋子以前跟媳妇来马沟来,怵头吧唧的,现在给十三香运了几个月货,阔起来,看人那眼快长天上了……”
刘壮回到棚里,将钱丢进躺椅旁边铁盒里。
“这一上午,过去五辆了吧,今儿一天不得十来辆。”张余咂着嘴巴,往铁盒里瞅。
之前每天都只几辆车,最近,越来越多可,今天,兴许会破纪录的拉十趟。
“杨蛋子发财了,以前在镇上,干守着大车,谁理他……”
听旁边青年叨咕,张余一甩稀疏头发,“你知道什么,你看这一车货,得几千块钱吧。一天过去那么多车,你想想,那得多少钱,你再想想,秦向河能挣多少。”
“我的老天!不敢想,秦向河这小子真是赚大发了!”
“屁!”刘壮往桌腿一踢,训斥那个满脸羡慕嫉妒恨的青年,“再赚大发,以前还不是跟表哥屁股后面转的,他是走狗屎运!”
“大刘哥,今晚再整两盅!”张余肚子里酒虫馋了,又往铁盒子里瞅瞅。
今天要是能过十趟车,这边能收来五十块,抵城里人一个月工资了。
到时,除允诺的给村委会一部分,剩下的钱,都是他们的。
照这么算,就算拿一半,一个月也得有七、八百块。
当然,最后分钱,刘大胖肯定拿最大头,到他们几个手里,应该只有几十块,但也满足了。
几十块啊,除茅塘村那些工厂里的,农村还有谁,能拿那么多的。
刘大胖狠狠抽了一口烟,骂道,“喝个屁!”
在这私自设卡,每天躺着就有几十块钱收入,随着运货卡车一天多过一天,收的钱也会越多。
这本是很开心的事,可听这几个怂货算十三香能挣多少,他就不由窝火。
以前,秦向河为能上赌摊子,真就差点跟他屁股后面转了。
一转脸,竟去县城卖泥鳅,挣了钱,还挣不老少。
那次路上拦着,想教训一顿讹点钱,结果反被一顿暴揍。
既然打不过,就只能想别的法子,恰好从泥冬爹那知道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