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村西头,家里大门竟锁上的。
刚好坡下的一个邻居,嘎子老娘出门去地窖扒萝卜。
见了,立刻告诉,他爹娘,连同大哥大嫂,都去了后头秋婶家吃喜酒。
将行李包就放嘎子家,秦向河又带林四丫转去后村。
年初,他和刘庆来经过这边,秋婶家还是土砖小院,大木门破旧的。
现在已变成了高大的青砖院墙,堂屋,也是新盖的红砖大瓦屋。
平整宽阔的路上,红色鞭炮纸堆了一地。
一群半大孩子,蹲在其中乱摸索,偶有孩子使个坏,在旁边放个自己捡的,吓得大家四处逃窜。
秦向河找了找,还好,没看到大宝和妞妞的身影。
对捡炮,他叮嘱俩孩子好多次了。
实在想玩,就让等大林子回来,专门去大猛家买些小花炮放。
院子里搭起了吃席棚子,因为屋里实在摆不开,连亲戚带村里人,太多人。
即使摆外面,一般也都是分两场开席。
看大门一堆人陆陆续续抹着油嘴的出来,想来,是第一场要吃完了。
看到秦向河,大家纷纷打招呼。
只不过旁边喇叭班子,唢呐锣鼓的一直没停,所以,听不清都说了什么,秦向河便笑脸的一一回应着。
有秋婶家亲戚,扭身跑回院子。
马上,秋婶老两口子就迎出来,一对新人紧随其后。
按照习俗,见礼过后,新娘又来给递烟,之后再用火柴给点上,才算完。
长溪这边讲的是,结婚头三天,无大小。
既不论辈分,不论老少,都可以闹新房闹新娘。
其中,点烟就是闹新娘的一环。
大家等新娘来给点烟时,会故意的叹口气,或趁说话时将火吹灭。
又或,装作有事,点火时故意扭头避开。
等新娘手中火柴燃尽,再回过头,新娘重新点,得要把这烟点着了,才算过关。
新娘脸红红的,估计是被闹怕了,擦好火,立刻就用手小心拢着。
秦向河早戒烟了,但这时却得接着,否则意头不好。
便凑上前,将烟点着后,就那么夹在手里。
院子里忙事的人,紧张收拾着桌子,好准备开下一场。
门口,摆着张小桌子,上面铺着记了密密麻麻名字和数字的红纸,其后坐着拿毛笔沾墨水的“老支”。
所谓老支,就是红白事,统筹一切的,一般,都是村里比较有威望的人。
秦向河摸口袋,瘪的,转身找林四丫时,见大哥走出来。
看林四丫掏钱包,大哥忙摆摆手,后表示已经替他上了账。
这年代出席,可不是想给多少给多少,分远近亲疏的。
给少了,会被主人家戳脊梁骨,给多了,又被“同档”出礼的背地里咒骂。
秦广山身上系着围裙,也这次忙事的。
让秋婶带新人去招呼其他亲戚朋友,知道秦向河来这最想见谁。
就说,爹娘和大宝、妞妞是第一场先吃的。
吃完后,大嫂带妞妞去了东梅家串门。
爹娘带大宝,被喊去堂屋,估计是找大宝滚床了。
秦向河在招呼声中,进了堂屋,到东屋卧室外头,就听里面响起着稚嫩喊声。
“进新房喜洋洋,新人托我来滚床。滚床滚床,儿孙满堂。先生贵子,再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