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邈笑道:“正是臣亲笔写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刘禅的话中似乎听不出情绪。
李邈正色道:“陛下,臣以为,丞相诸葛亮擅权十二年,对外穷兵黩武,对内任人唯亲,侵犯陛下执掌天下的权力,臣常以此为忧,今日他死了,正是汉家天下重见天日,百姓欢庆之时,臣以为不可给诸葛亮过高的礼遇。”
刘禅没继续这个话题,突然问道:“安汉将军,朕记得当初入蜀之时,你有犯上之言,是相父为你说情,保下了你的性命。”
李邈却是依然慷慨激昂:“陛下,诸葛亮对臣确实有些恩惠,但臣是陛下的臣子,所言所行自然要为陛下考虑!”
诸葛亮权倾朝野,刘禅作为一个皇帝怎么会不心有怨愤?只要我李邈投其所好,一定能一飞冲天!
“啪!”奏本唰的一下砸在了李邈的头上,直接把他砸蒙了,随即就看到刘禅面色通红,怒吼道:“好一个忠臣,好一个安汉将军!哈哈哈,好好好,你把朕看成什么人了!相父一生明睿笃诚,鞠躬尽瘁,怎么就用了你这么个蛇蝎心肠,忘恩负义之人!竟敢拿吕禄和霍禹这等逆贼类比相父,活得不耐烦了是吧!来人!”
卫兵得令冲了进来,李邈一时大惊,慌忙道:“陛……陛下,这是要……”
刘禅指着李邈:“李邈污蔑朝廷重臣,着押入大牢,明日斩首示众!”
李邈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一手玩砸了,急忙爬了过去,拽住刘禅的衣角:“陛下,臣有何罪?臣之所言乃是一片忠心,请陛下明鉴啊!”
刘禅气得眼皮直跳,特么的哪儿来这么大言不惭的势利小人,一脚将李邈踢开,虎贲卫士赶紧冲上来,将李邈架起来就准备往外拖,李邈拼命挣扎,一直大喊着:“陛下!您不能这么对臣,臣无罪!”
黄皓眼见刘禅表情阴晴不定,急忙上前掏出一块布料,塞住了李邈的嘴,随即喝道:“赶快拖下去!”,虎贲卫士也不再拖沓,将“呜呜”的李邈给捆好拖了出去。
黄皓见李邈给拖了出去,暗暗松了口气,赶紧走到刘禅旁边,替他按摩后背:“陛下莫要动气,千万不要因为这些乱臣贼子气坏了身体。”
…………
黄月英给诸葛亮说完了李邈的事情,诸葛瞻闻言也是有些恼怒,不禁脱口而出:“此等狂悖自负之人,合该有此下场!”
黄月英闻言一愣,没想到少年的诸葛瞻竟然说出了一番如此杀气腾腾的话来,但也认为诸葛瞻愤慨李邈的话语,没想太多,笑着说道:“不说这些了,圣上已经下旨了,将你赐婚三公主刘雁。”
诸葛瞻心中叹了口气,他前世妻子的名字他怎会忘却?前世他对这个妻子相敬如宾,但自己沉迷书画,还是与妻子的交集少了,刘雁平常为自己操持府中事务,井井有条,生了诸葛尚、诸葛京之后,没有几年便体弱去世。不知道自己这一世有没有补偿的机会?
黄月英接着说道:“待公主及笄之后你二人便正式完婚。”
自己才八岁,却要这么早的定下婚事,而且听黄月英的口气,这个婚事并没有先兆,是很突然的定下的。上一世他没有细想其中关节,现在看来……
诸葛瞻立刻想到了李邈被杀的事情,诸葛亮生前公正无私,执法严谨,难免有人因为徇私受阻对诸葛家心存芥蒂,刘禅赐婚这个举动将诸葛家纳入了皇家的羽翼之下,何尝不是一种保护?想到这里,诸葛瞻突然说道:“母亲,孩儿以为,圣上此时赐婚,乃是为了保护我们诸葛家,儿子想着,我们母子明日应当面拜谢圣上隆恩。”
黄月英闻言,眼睛一亮,刘禅急于赐婚的真意,她自然明白,但是诸葛瞻年幼,她本不想让他这么早抛头露面,但她没有想到诸葛瞻小小年纪竟然也能看出其中的奥妙,心中不由一松,不过想到他年纪还小,还是劝道:“当众谢恩本是应当,只是你年纪还小,恐怕到时候有失礼仪……”
诸葛瞻笑道:“母亲,正是因为我年纪小,纵然有所失礼,他人也不会太过诟病,但若是不去谢恩,倒显得诸葛家恃宠而骄了,您说是吗?”黄月英想了想,倒也是有道理,于是吩咐管家去做准备,自己些时间给诸葛瞻嘱咐了一些拜见陛下的礼仪,见天色渐晚,安排好了饭食之后,便让诸葛瞻继续休息了。
躺在床上,诸葛瞻久久不能入眠,今天的一切让他觉得不够真实,前日还在绵竹关与邓艾血战到死,今日竟然起死回生,回到了三十年前,他顿时感慨万千。
上天给了他重活一世的机会,他绝对不能浪费,这一世,他要代替父亲守好大汉的天下,守好自己的家人。
前世的他,怀揣着那股狂傲,进入政坛,可惜现实的一切狠狠地给了他一下,无论是料理庶政、斡旋庙堂、临阵应敌,他几乎是大败而归,内不能制黄皓、外不能令姜维,而使民有菜色……
转念想着前世一个个经历的人,刘禅、姜维、黄皓、柳隐、王平、张嶷、廖化……诸葛瞻思考着新生中他应该做好的应对之策,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在梦中似乎回顾着人生……
自己这一世,要做的事,要走的路,又是怎么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