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筠桑恍惚了半晌，反应过来后淡淡道：“那准备吃晚饭吧。”
几个丫鬟都小心翼翼的看着李筠桑的神色，揣度着她的心思，伺候起来都格外的小心。
宿云和秋桂伺候的日子不长，可也知道看脸色，这下连大气都不敢出。
“怎么了，都小心翼翼的。”李筠桑笑了笑，“没事，这以后或许会是常事呢，如今便受不了了？”
小红微微噘嘴，她跟李筠桑的时间最长，见李筠桑并没有怎么生气，便道：“侯爷之前日日都睡在这里的，今儿不知道聂姨娘使了什么招数，竟就将侯爷勾了去了。”
李筠桑缓缓放下了筷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愣愣的看着桌子上的菜，明明冒着热气，但她的整颗心都是冷着的。
小红没注意李筠桑的神情，兀自忿忿的说道：“姑娘抽空也得给那些人长个记性，否则的话用不了多久恐怕就要爬到姑娘的头上去！”
“小红！”春分觑了一眼李筠桑的神色，忙低喝了一声，“姑娘好好的吃着饭，嚼这个舌根干什么？”
反应过来的小红脸色瞬间都白了些许，忙瞅了李筠桑一眼，垂首低声道
：“姑娘，奴婢知错了！”
李筠桑压下从心底深处涌出的浓重烦躁，淡声道：“没事，不是你的错。把菜都撤了吧，我吃饱了。”
说着，李筠桑起身回到软榻上，宿云忙端了盏茶过来给李筠桑。
春分见状不免劝慰道：“姑娘，您再吃点吧。今日在东宫宴饮您只喝了酒，根本都没吃多少。”
“不了，没胃口。”李筠桑淡淡说着，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撤了饭，便洗漱睡下吧。把正屋的门关紧了，这几日虽然快要入春，但还是冷的厉害。”
看着李筠桑的神色，春分便知道她心里不得劲，便没有再多说了，只私下里让人在小厨房留了些点心和粥，用小火煨着，以免李筠桑晚上突然饿了。
丫鬟伺候的洗漱后，李筠桑便上了床，百无聊赖的看着床头的帐子。
看着那淡青色的帷帐，半晌后李筠桑突然更加心烦意乱起来，蓦的起身冷道：“那帐子的颜色不好看，我想回去住。”
守夜的春分正在软榻上铺褥子，闻声忙过来，听到这话忙道：“帐子？不如明儿奴婢去库房挑个好颜色的换上！这大晚上的怪冷的，这样一折腾您
的身子受不住。”
“我想要绯色的。”李筠桑板着脸，瞅着春分说道。
少见李筠桑这样使小性子的时候，春分抿了抿唇：“好。奴婢明儿一早便去挑选。或者说姑娘若是现在想换？”
说着，春分就要出去给李筠桑找别的床帐，被李筠桑拽住了袖子。
她微垂着眸子，轻轻道：“……对不起。”
春分吓了一跳，忙跪到了床边耐心低声道：“姑娘这是哪里的话？”
“我今日烦的很。”李筠桑一张嘴，眼泪莫名其妙的就落下来了，“说话不好听，事又多。”
看着李筠桑这难得的脆弱模样，春分多少也有些心疼，不免轻声劝慰道：“奴婢知道姑娘心里不好受。只是为人正室的，这样的事情不会是第一遭。姑娘与其将希望放在侯爷的身上，不如想想怎么防着后院的那几个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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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瞧姑娘对金姨娘颇为信任，金姨娘也愿意依附您，就是很好的帮手。姑娘又受老夫人的喜爱，在府中当权，眼看着就能统管全家，实在是很得脸了。”
她瞧着李筠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簌簌而落，忙取了帕子温柔的给她拭去泪水
：“至于侯爷……奴婢瞧着侯爷很是喜欢姑娘呢，只是爷们家的，谁不是三妻四妾？”
这话听得李筠桑又是难受，但又不能反驳。
是啊，这个时代的男人，有谁不是三妻四妾的？
她凝眸看了一会儿春分，心里头还是有些不是滋味的。
之前一直觉得春分有异心，纵使将她留在身边，李筠桑也是更宠爱小红多一些。
可是春分其实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样，一心只想攀高枝当姨娘；她之所以想做谢辞的通房，也不过是为自己的前途所记。
人性之复杂，就在这里。
春分忠心吗？想来自然是不如一心扑在自己身上的小红的；但若说她不是个忠仆，也实在是委屈了她。
“我知道了。”李筠桑拿过帕子，自己轻轻的擦拭着眼泪，“我其实就是有点不甘心。”
之后的话李筠桑没好意思说出口了。
明白自己对谢辞的心意之后，李筠桑就盼望着，或许某天谢辞会为了自己，放弃那一院子的莺莺燕燕呢。
可如今……
“其实我早该明白的。”李筠桑轻叹一声，将帕子放到了一旁，“很多事情哪有想象的那么好。日子都是这么过
下去的，凭什么我会特殊呢？”
春分想要再劝几句，但也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话口，只得跟着李筠桑轻叹一声。
“也罢，这时候明白也不晚。”李筠桑轻轻地说着，“去把门关紧吧，我睡了。”
春分轻声应了一句，过去关门了。而李筠桑躺回床榻上，思绪却是纷乱的厉害。
早知道的，她早该知道的……
缓缓闭上了眼睛，李筠桑的眼角还残存着一点晶莹的泪花，她抬手将泪珠拂去，咽下了喉咙里的酸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突然被叩响了。
李筠桑半睡半醒间轻轻嘤咛了一声，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便见小红在昏黄烛光之中起身去开门了，不免轻轻道：“谁啊？”
春分似乎回了一句什么，但是李筠桑困得实在没有睁开眼。
不多时，便闻到一股凛冽的冰冷气息，靠近了床榻。李筠桑的眼皮子重的像是被粘住了一样，根本睁不开，轻轻嘟哝了一声关门便又睡了过去。
来人正是谢辞，他脱去大氅，侧首看了春分一眼，轻轻道：“夫人今日怎么样？”
“不大好呢侯爷。”春分将大氅挂好，如实道来，“夫人不大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