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班级都是按人数分配桌椅,一中的高二年级根据文理科重新分了班,还没有固定位置,来晚了好位置都被挑完了,只剩下第四大组最后一排有两个空位。
秉着女士优先的原则,少年抬了抬下巴,示意颜泠玉先选。她挑了靠窗的位置,他便在她的旁边坐下,懒洋洋地撑着下巴,听着讲台上的人滔滔不绝。
经过一番自我介绍,颜泠玉知道了,这个在门口碰见的女人是他们班的班主任,任教英语,名叶斐然。
叶老师眉眼秀致,声音好听,性格平易近人,像个温柔可亲的大姐姐,很容易让人对她生出好感,颜泠玉也不例外。
“同学们,我们将有长达两年的相处时间,从今往后就是一家人了,希望大家可以携手互助,共同进步。如果我有做的不对或不够好的地方,还请各位帅哥美女温柔指出……”
起初,颜泠玉听得全神贯注,但渐渐的,心思飘远了。
她有吃早餐的习惯,今天走得匆忙,只喝了一瓶牛奶,现在饿得慌。她小幅度地揉了揉发瘪的肚子,一个劲的鼓励着自己支撑到下课。
可惜天不遂人愿,在叶老师讲得兴起之时,她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发出了不满的抗议声,在除了老师发言以外,没有任何声响的环境衬托下,显得格外嘹亮且异常尴尬。
如果无人注意,颜泠玉还能装作若无其事,淡然揭过,偏偏有几名同学很不给面子的闷笑了几声,叶老师也止住了话头。
她的表情有了裂痕,欲盖弥彰般将搭在肚子上的手放了下来,无意间碰到了椅子,发出的轻微声响被她身侧的少年敏锐的捕捉到。
他侧眸扫了眼,结合她的动作以及表情,大概猜出了点苗头。他没有说话的欲望,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随手拾起桌上的一支笔,于指间把玩着。
空气停滞了几十秒,叶斐然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若有所思:“原来我讲话还有催饿的功效?”
“……”压抑着的闷笑瞬间爆发,转为哄堂大笑。
明亮的笑声满室回荡着,叶斐然有点无奈,比了个停的手势。
等教室回归平静,她的眸光掠过台下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表情分不清喜怒:“刚刚发出声响的同学请起立。”
随着话音的落下,大家纷纷开始东张西望,试图寻找有关罪魁祸首的蛛丝马迹,只有第八组最后一排的两个人仍旧不为所动。
实际上,颜泠玉有些忐忑不安,想着老师不知道声源所在,也没人起立,或许就会放弃了,就坐着一动不动。
“不起立是吧?好。”
紧接而来的一句话为气氛增添了些许紧张感和压迫感。
就在颜泠玉迫于压力打算硬着头皮自首时,叶斐然悠悠补了句:“那就继续坐着吧。”
“……”颜泠玉暗自庆幸着,还好刚刚自己没有露出马脚。
还未完全舒出一口气,叶斐然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条巧克力,略微惋惜地感叹:“本来我还打算给那位同学缓解一下饥饿的,看来人家不领情啊。”
“……”
之后,叶斐然并未再提起这段小插曲,自顾自的讲起了一些大家耳熟能详的开学注意事项以及奋斗目标。
颜泠玉一口气卡在了喉咙眼,不上不下十分难受,与她犹如坐过山车一般忽高忽低的心情相呼应。
味蕾彻底被唤醒,她只能眼巴巴地目送着那条巧克力没入叶斐然的口袋,垂涎三尺,小幅度地砸了砸嘴。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少年面露沉思。他停止了转笔,将手伸进桌筒里摸索,桌子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轻轻碰撞着颜泠玉的桌子。
就在她以为他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时,他抽回了手,快速地往她桌筒里放了一样东西。
她愣了愣,往后一靠定睛一看,竟然是几颗旺仔牛奶糖。
舔了舔唇瓣,颜泠玉放低了音量,谨慎地确认:“这些糖是给我的吗?”
“难道你的位置上还坐了只别的生物?”少年一言难尽的觑了她一眼,跟看智障一般无二。
“……”又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如果说先前只是怀疑他是自己的青梅竹马容枫,那么现在几乎可以确认了。傲娇、毒舌、嘴硬心软还爱吃旺仔牛奶糖,是他没跑了。
好好回个话就这么困难嘛,非得噎她一下。颜泠玉心中的感动消失了大半,有点气闷,嘴边打着转的道谢被重新吞入腹中,换成了别的内容:“同桌,你喜欢吃旺仔牛奶糖啊?”
“差不多,我喜欢吃甜的。”
“噢,我之前听一个男生说过,爱吃甜食的男人普遍都是娘娘腔。”
少年张了张口,下意识地想出口反驳那人的观点,但又莫名感觉这话有点耳熟,像自己的风格。
谨慎起见,他改了口:“其实也算不上喜欢吃,就是为了防止上课打瞌睡才随身携带了几颗,醒神的。”
“隔三岔五地买糖偷带进学校多麻烦啊。”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颜泠玉颇为善解人意地提议,“要不下次你打瞌睡了我叫醒你吧,还能省点钱。”
扯了扯嘴角,他皮笑肉不笑:“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
颜泠玉也虚情假意地客套着,像是无所不知,又像是一无所知:“举手之劳而已,不麻烦。”
两人的关系莫名其妙变得敌对。
对视了片刻,少年在一片沉寂中缓缓启唇,一句话秒杀全场:“……那万一你也打瞌睡了呢?”
“……”好问题,她确实容易上课犯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