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钱过程中发生了不快,繁星也并未气馁,像没受到任何影响般继续进行。
结束之后,她神色如常地与其他班干部清点数目并商讨买什么,最终与她的小姐妹一致拍板敲定。
验收成果的那天,叶斐然一如既往的抱着教案而来,迎接她的是大家整齐划一、响彻行云的一声“老师节日快乐”,她惊讶之余不忘感谢大家的祝福。
满面春风地走上讲台,刚放下东西,就看到台上静静躺着的某款大牌子的运动手表,她面色突变,声音沉静下来:“这块手表是哪位同学买的?”
由于刚才老师笑得温柔似水,繁星还沉浸在自己的开场安排效果显著的喜悦当中,并未察觉不对,主动起立解释:“老师,这是我提议全班同学一起凑钱买的。我想着这牌子最近挺流行的,您应该喜欢,就跟其他班干部商量好,打算给您的,这是大家共同的一份心意。”
在她低调又暗藏自豪雀跃的话语中,叶斐然笑容渐收,严肃道:“我知道你们是好意,但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好意我心领了,礼物还是退了吧,把钱还给大家。况且你们还是学生,买得再昂贵花的也是父母的血汗钱,实在没必要追逐潮流买大品牌。”
“……是,老师。”出师未捷,繁星心情郁郁,不情不愿地上台领回了手表。
握着触感冰凉的硬物重新坐下,她似没有痛感般,手指不自觉地捏紧。
本以为自己自告奋勇买奢侈品,多少能得老师的赞赏或青睐,对于评优之类大有帮助,结果却是当众被驳面子,她无地自容。
对半大不小的学生进行思想教育后,叶斐然又逐一感谢了早已把礼物放在她办公桌上的同学,语气真挚:“谢谢夏若晴同学送的巧克力我觉得很甜很可口;谢谢于殷恒同学送的一捧鲜花和贺卡,那朵郁金香我很喜欢,还有那首诗……”
话音未落,在晚修课间亲自听过于殷恒念自创诗的同学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叶斐然不明所以,美眸微睁,靓女疑惑:“怎么了?你们在笑什么?”
“老师,我知道。”黎承桉石乃坑兄弟第一人,火速举手发言,学着于殷恒念诗的语气眉飞色舞地复述了一遍,把兄弟的老底抖了个干干净净。
这回,不仅是同学,就连叶斐然也噗嗤一笑。黎承桉见状更加肆无忌惮,大胆提问:“所以老师,他这次写诗写了什么啊?”
“还挺长的,我就记得一点。”叶斐然也不敷衍了事,认真思索后缓缓道出,“百花齐放,芬芳馥郁。花美,而人更美。鲜花赠美人,人比花更娇……”
一本正经又略带老土的诗,被她以温和似春风的嗓音念出,别有一番韵味,跟于殷恒关系好的男生起哄般笑得更狂了。
当事人完全不能理解他们的笑点,眉头又拧巴着,好像在批判他们没眼光,不懂欣赏。颜泠玉本来没想笑的,但看到他跟地铁老人看手机如出一辙的神态,再次忍俊不禁。
待班级回归了正常秩序,叶斐然又接着讲了下去:“……谢谢颜泠玉同学送的贺卡和鲜花,那个简笔画小人画的很可爱,挺别致的。哦对了,顺带一提,颜泠玉同学这次英语考得很不错,是全班第一,大家要多向她学习。”
惊叹声顿时不绝于耳,艳羡的目光齐聚于颜泠玉身上。
不同于之前肚子咕咕叫、被领导点名成为众人焦点那么尴尬,她不好意思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而暗处的繁星,却悄然握紧了拳头,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凭什么她精心准备却落魄至此,与她唱反调的反而能轻松成为万众瞩目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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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颜泠玉仍有些昏昏欲睡,为了以防下节课昏昏沉沉地度过,她打算补个觉回复状态。
可她还未闭眼,视野却蓦地一暗。她眨眨眼,要不是还能清晰辨别桌子的纹路,差点就以为自己失明了。
几位女生驻足停留在容枫的桌旁,为首的何梦吟抱着东西,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他一眼,又如微风过境般快速的移开了。她面色泛红,含羞带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才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声音细若蚊蝇。
种种迹象都表明了一点,容枫若有所思,不冷不热地应了,大脑开启了风暴模式。
女孩子脸皮薄,他要如何在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明确拒绝啊,他太难了。
还没等他酝酿好,何梦吟又眼含期待地柔声开口了,兴许是已经迈出了艰难的第一步,这一次格外流畅:“可以借用一下你的座位吗?我们想向颜泠玉同学请教一下英语题目。”
“……”
敢情她不是因为要告白而害羞紧张,而是怕他不乐意让座,所以担忧且小心啊。容·自作多情·枫感觉有亿点尴尬,做个顺手人情无伤大雅,便二话不说给她们腾了座位。
女生们冲他感激一笑,连连道谢后,便如饿狼扑食般(?)一拥而上,将一脸懵的颜泠玉簇拥在中间,纷纷拿出资料叽叽喳喳地询问她。
起初颜泠玉还惊讶且不知所措,几轮下来也逐渐适应了,以笑回应她们的热情,温声讲解着。
座位被迫拱手让人,容枫只能站在一旁,距她几步之遥的地方,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和不爽涌上心头。
她给他讲题时,可从没见她笑得那么灿烂。
这个念头如流星般转身即逝,他没太在意,感觉干站着太醒目,转身去找楚今痕。
“哇,枫哥,你居然主动来找我,千年哦不,千亿年等一回啊。”楚今痕原先在发呆,好兄弟突然闯入视野,他没有焦距的眼神慢慢聚焦,差点用力过猛变成斗鸡眼。
由于心情不算好,容枫笑不出来,难得没和他斗嘴,淡淡道:“没那么夸张。”
察觉容枫到兴致不高,楚今痕更迷惑了:“你咋了,感觉你好像不太高兴,谁惹你了你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们。”
为了证实自己的决心,他刻意摆出凶神恶煞的模样,龇牙咧嘴着张牙舞爪,可惜长相太白净俊秀,就像毫无杀伤力的小兽。
对方总有种一本正经的好笑,心底仿佛从蝉鸣夏燥阶段过渡到秋高气爽,容枫面部线条也没那么冷冽了,抬手摇摇一指:“是吗?那你帮我教训一下那些占我座位的人吧。”
“……”入目的莺莺燕燕让楚今痕一愣,气势瞬间弱到了尘埃里。一向口齿伶俐的他也变得结结巴巴,“这、这不好吧,好、好男不跟女、女斗。”
容枫笑声清浅,声线懒洋洋的,让人联想到午后趴在窗前慵懒晒太阳的猫:“随口一说而已。我只是因为被霸占了东西有点不太舒服。”
虽然似懂非懂,但楚今痕还是善解人意地附和了他。应该是那传说中的占有欲吧,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想让他人染指。
可能连容枫本人也没意识到,他言辞中已经不知不觉把代词由“座位”替换成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