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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那被红色丝线层层包裹，支离破碎的身体，水笑天的心犹如万千毒蛇在撕咬一般。
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跟随沐晴偷偷过来看他爹，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一辈子都看不到这样的画面。
然而，就在这时，沐晴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响起：“孩子，不要为此难过，你爹修炼的乃是天魔大法，这是一种需要不停地重组自己身体的魔功……”
“什么，魔功？”水笑天很担忧。
此时，他与沐晴完全是在用灵魂交流，与灵魂传音别无二致，不过，要比灵魂传音更加隐秘，不会让任何人察觉到的那种。
“你放心，我说的这种魔功与你以前听到的那些魔功完全不一样。”
沐晴耐心地解释道：“这天魔大法，乃是我们巫族开山立派的先祖所创造的一种先把自己置于死地而后生的一门绝世神功，它需要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内不停地分解自己的肉身，然后再重塑，再分解，再重塑……周如复始，直到练到第九重，便可成就不死不灭的至尊魔体。
不过，这门绝世神功虽然很变态，且称之为天魔大法，却与一些所谓的魔功又没有半点关系，因为那些练魔功之人，要么就是吞噬童男童女，要么就是采阴补阳，采阳补阴，又或者就是杀人夺丹，直接炼化人体内丹，这天魔大法并不需要去残害别人，因为他残害的是自己。”
“啊？残害的是自己！”水笑天惊呆了。
“是的！”沐晴回道：“若是能顺利练到第九重，即可拥有通天接地的大神通。”
“如果冲不到第九重呢？”水笑天有些担忧地问道。
“那就再次支离破碎，重新再重组一次……”沐晴缓缓地道：“这一次，已经是你爹的第三十九次重组自己的身体了！”
“三，三十九次……”水笑天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这与经历三十九次千刀万剐有什么区别？我爹在这个过程中，应该是没有意识的吧？”
“不！”沐晴果断回道：“他的意识非常清醒，而且还是一种超出你想象的清醒，他不仅能清楚地感应到自己被肢解，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块肉，每一个细胞被这天星灵虫撕咬的痛苦。
你可以想象一下，当一个人经历了三十九次这样千刀万剐……不对，这远比千刀万剐要惨千倍，万倍，这明显是剁成肉泥，且自己还是处在清醒之中被剁成肉泥，或许，剁成肉泥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所经历的痛苦吧！”
“我爹为何要如此虐待自己！”水笑天的声音似乎已经透出了些许哭腔。
“因为他不想让你们被人欺负！”沐晴突然很平静地回道：“他不想让你们再经受他曾经经历的窝囊，痛苦，无助，悲哀，弱小……等等，等等，所有他以前经历过的痛苦，他都不希望你和你母亲将来再去经历。
因此，他要借助这次机会一飞冲天，从此让你们不再需要去看任何人的脸色，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小看你们！”
“其实，我们现在已经过的够好了，我宁愿不要一切，我宁愿我过得平庸一些，也不想看到他再经受这样的痛苦！”水笑天都快哭了：“姑姑，可以中断吗？可以提醒他吗？”
“万万不可！”沐晴的声音突然好紧张。
唰！
下一秒，水笑天突然感觉到自己眼前一黑。
紧接着，他的思绪就回到了天蚕岛之前的那片树林里，他的那缕灵魂也回到了自己的本体之内。
水笑天急忙扭头看了一眼，却见原本坐在自己身边的沐晴正对他翻白眼：“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那个想法非常危险，你差点坏了你爹的大事！若是你突然从我发簪中偷跑出去，马上就会让你爹察觉到你的存在，他若是知道我把你带过去看到了这一切，他一定会生气的，一旦他生气，心境就会跟着乱，一旦心境乱了，他这冲击第九重必然失败。那么，他以前从第一重冲击到第八重所经历的那些痛苦都白费了。你知不知道这次冲击第九重对于你爹来说有多重要。
这是他耗费了上百年时间，好不容易才冲击到第八重，这是他唯一一次冲击第九重，很可能，错过了这次机会，他以后永远都在难以得到冲击第九重的机会了！”
“为什么？”水笑天一脸茫然地道。
“因为，这天魔大法，常人连三重都冲不上去，七重八重更难。从第一重开始，后面的每一重难度都会呈数倍增加，尤其是，若是他这次第九重失败了，以后他很可能连七重八重都冲不上去，因为他的心里会随着这次的失败增加恐惧感，强化心魔……这种感觉跟你说你也不会明白。
总之，我不会再带你进去看他了，你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我真是被你都快吓死了，生怕你不分轻重的突然冲出去提醒他。臭小子，你知不知你害得姑姑到现在心脏都还嘭嘭直跳……”
“对，对不起，姑姑……”水笑天一脸愧疚地对着沐晴抱拳鞠了一躬。
“行了行了，我也并不是怪你，只是，只有我知道，你爹走到这一步有多难，姑姑不想看到他失败，尤其是不想看到他失败之后，又要闷闷不乐很久。每次他失败之后，情绪总会低落好长一段时间，然后自己独自一人调整状态，等状态调整好了，又继续从头开始……”
“啊？每次冲击更高层失败之后，还得从头开始？”水笑天似乎终于注意到了沐晴话里的关键信息。
“当然！”沐晴一撇嘴：“不如，他现在本来就已经有了天魔大法第八重的境界了，本来他现在已经足够强大了，可若是他冲击第九重失败了的话，他的所有修为都会随之烟消云散，然后又变成一个没有半点修为的凡人，要想继续，他只能再次重新修炼，从第一重开始突破……”
“啊？”水笑天张大嘴巴。
他总算意识到刚才沐晴为何会那么紧张，那么害怕他打扰他爹了。
“哎……”沐晴轻叹一声：“算了，不跟你说这些了，省得你心疼你爹。不过，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你爹这回一定能成功的。我们一起祝福他吧！”
“嗯！”水笑天点了点头。
“走吧，我送你回去！”沐晴伸手轻轻地握住了水笑天的手。
“我不！”水笑天突然抽回了自己的手，他一脸哀求地望着沐晴：“姑姑，你就让我在这里待着吧，虽然我知道我给我爹帮不上任何忙，可是，我希望我能留在这里，离他近一些陪着他，我想一直陪到他突破成功的时候，再跟他一起离开。我已经找了他上百年了，也想了他上百年了，曾经，我无数次幻想，当我第一次见到我爹时，会是一个怎样的场景，然而，我怎么都没想到，竟是今天这样……”
“怎么，很失望对吗？”沐晴轻笑着问道。
“不！”水笑天果断地摇了摇头：“很伟大。”
“伟大？”沐晴若有深意地望着水笑天：“说来听听？”
“我是说，我觉得我父亲很伟大！”水笑天面无表情地说道：“至少，要比我以前幻想的任何一个父亲都伟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