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宝连饭都没做,把糕点留下八斤,又留下一兜苹果和梨,赶紧骑上摩托赶往工农兵医院。
他的心一阵狂跳,刚才陆秀娥也没说明白,只说轧钢厂他爸在的车间出事了,几个人受伤,其中贾东旭半个身子都卷没了。
他记得贾东旭好像是这两年发生的事儿,留下了一个遗腹女小槐花,可是他的印象里应该是六零年吧,这个时间让他有点懵,又回到了此世界非彼世界的问题了。
这样的事对于任何一个家庭来说都是灭顶之灾,尤其是贾家,一家老小五口人,再加上肚子里的这个,都指着贾东旭的工资活着,现在人一死,唉,秦大宝叹了口气,幸亏是死在了车间里,这是工伤,他得出面给淮如一家子找一条活路,大宝从来没感觉到肩上的责任有这么沉重。
对于贾东旭这个人来说,谈不上好坏,脾气不大好,小心眼,还有点妈宝,但是上班还是挺认真的,平时也不太惹人讨厌,秦大宝对他的印象一般,他只是可怜贾东旭的三个孩子,这么点儿的年龄就没有了父亲。
到了工农兵医院,他停下挎斗子,跳下车,一进一楼大厅,只见急诊手术室门口围满了工人,有些工人身上血迹斑斑。
秦大宝脑袋嗡的一下,冲进人群,扒拉这个扒拉那个,他的心里如擂鼓般狂跳,通通找了一遍,没有秦庆有的身影,
秦大宝颓然地瘫坐在地上,看着手术室的灯,一闪一闪,他的心沉了下去,耳朵里嗡嗡作响,听不到工人师傅的声音。
忽然,一只大手落在了他的肩头,一个温暖的声音将他从迷迷瞪瞪中唤醒过来。
"大宝,你咋来了?"
秦大宝翻身而起,看着打着绷带吊着的一只手,瞅着他的秦庆有。
"爸,你干嘛去了?"
秦庆有一头的雾水:"我,我去厕所抽根烟呐,怎么了?"
"没怎么,你的手怎么样?"
"咳,没事,就是被砂轮蹭破点皮,医生非要包一下。"
秦大宝正要说话,哭嚎声响了起来,工人们纷纷闪开,贾张氏跌跌撞撞地从外面跑进来,后面跟着脸色苍白的秦淮如,拉着棒梗,再后面是抱着小当的陆秀娥。
秦大宝赶紧迎上去,小当明显吓着了,见到秦大宝,在陆秀娥怀里拼命挣扎,冲着大宝张开小手,秦大宝赶紧抱过来,小当拼命搂紧他的脖子。
"妈,你也不说清楚,我以为我爸受伤了呢。"
"我没说你爸受伤了吗?我在街道加班,轧钢厂来电话说你爸他们车间出事了,贾东旭卷机器里了,还有几个人受了伤,让我通知一下家属,我急着去通知别人,才打电话让你过来的。"
秦大宝知道是自己心急了,关心则乱,他抱着小当,从兜里掏出一块奶糖,剥开喂给小当,小当已经长了八颗小牙,一吃到糖才高兴了起来。
秦庆有也走了过来,看看瘫在地上,抱着棒梗哭泣的秦淮如和贾张氏,神情复杂地摇摇头。
"他爹,到底是怎么回事?"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这几天生产任务急,我领着我们组的人在干活,忽然之间大砂轮就碎了,飞得哪都是,我胳膊也挨了一下,
我这一回头,就见十几个工友都躺在地上,我跑过去一看,那台大型的老式机床,贾东旭的半拉身子都卷了进去,等我们把人放下来,人早就没气了。"
陆秀娥的眼泪下来了:"淮如的命怎么这么不好呢?这又怀着一个,这日子以后咋过呀。"
小当听不懂话,两只小手捧着大宝的脸,啊啊的叫着。
秦大宝叹了口气,把脸贴上小当的脸。
贾张氏哭嚎了一阵,突然跳起来指着秦淮如就骂:"都是你这个扫把星,自从我儿子娶了你,就没得过好!现在让你克得把命都丢了,该死的是你!你怎么不去死?"
秦淮如被骂得张口结舌:"妈,你,你在说什么?"
贾张氏张牙舞爪的就要扑上来挠秦淮如:"你个扫把星!你害死了我儿子,我儿子好好的一个人,娶了你就没消停过,你怎么不替我儿子去死?你个丧门星!"
旁边的工友急忙拉住她,贾张氏眼睛都红了。
秦大宝把小当搂在怀里,捂住她的耳朵。
棒梗吓得直往他妈怀里钻,秦淮如悲愤地叫道:"妈,这事怎么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