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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了好一会儿，寒风灌进心口，阿婠忍不住掩嘴咳嗽了两声，扯动喉咙，那里传来微痛感，她垂下眼帘，神情恹恹的转身走回班级。
走了几步，她停下步伐与前方正来势不善的两人对看上。
阿婠在一秒钟快速转化了面色，目光带点凌人的气息，挺直身板，双手放置兜里。
何今雨身旁一位身着深灰色衣服，短发的女人看到阿婠这幅防人的姿态，微微一笑。
何今雨不是冲前方那人来的，她和邓岚只是想去个卫生间，走得有些急，在这遇到芩沫实属正常，不过……瞧着芩沫这副冷寂的眼神，以为是找她麻烦的。
何今雨准备路过的心猝然停止，她笑笑：“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是去上厕所，不是来找你的。”
阿婠不吭声，她看不得何今雨那笑容，因为实在讽刺，移眸看邓岚，两人不到跟前时，她便注意到了邓岚的那抹深长的笑。
阿婠直直盯着邓岚，这人——说不上来的怪。
何今雨把阿婠的忽视当做了是对她的嫌恶，不满地说：“喂，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好好跟你说话，你的眼神也太不尊重人了吧？”
“尊重？何大小姐还懂尊重两字的含义？”阿婠看她，皮笑肉不笑的地说：“何今雨，你我见面用一句话说，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你觉得我面对你有好语气吗？”
字字平静无恙，可又逼得人下不来台。
何今雨一时说不出话。
这是她第二次见芩沫咄咄逼人的样子，第一次是在校长办公室两家就流言一事对峙。
当时她就发觉，芩沫这人不开口说话，就单单站在那里，姿容清柔，尤先入眼的是她身上脱俗的气息，眉眼处有玉兰般的淡淡清透，也有历事不解后沉淀的忧郁，两者气息缠绕，这样的清冷美人，唯她独有。应对对她不利的人或事，像是另一种人格出来，言语犀利，浑身是刺人的刀，和不符合她年龄的深沉，在那次办公室谈论中慢慢展现在场的各位眼前。
一场犹如辩论赛的辩论，何今雨败下阵。
如今，也是。
“话要这么说，那杀了对方是不是就不眼红了？”邓岚适时插话。
阿婠秀眉微皱，再次与邓岚对视上。
邓岚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真实的情绪，笑着看阿婠。
何今雨自知理亏，收起所有不好的情绪，语气很淡地说：“芩沫，你对我的冷言冷语我理解，是我对不起在先，流言一事对你造成了很大伤害，我很抱歉，办公室那次我说了很多次说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这一声你也不想听。可我还是想说，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开学时的校门口，你一个人在人群中很亮眼，我觉得你很漂亮，我与身边的朋友说了你的一些话，但里面没有一句坏话。”何今雨做出发誓的手势，目光坚定：“我敢发誓，硬要找出一句不好的话，只有那句：她看起来很孤僻。当时人多嘈杂，可能是我声音大了，让有人心听了去，演变成如今这番言论。”
何今雨身份的耀眼，注定她不会低人一等。可面对芩沫，她无怨的承受芩沫所有怨恨，放下姿态，包含歉意的又说：“我没有经历过谣言的痛，可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可是芩沫，我已经尽力让我父母向校方施压，让他们向大家警告，禁止议论有关你的任何信息和照片，否则取消有关自己的学业成果，就这样的警告下，还是闲言碎语不断，我听到或者知道，有人再议论你，我也会厉声制止那些人，可悠悠众口难堵，我尽力了……”
阿婠神情沉窒，沉默听着，内心痛楚泛滥。她转头看向天空，刚刚还明亮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这情景，好像下一秒就要下雪。
这时，上课铃也已经打响，走廊只有她们三人，四周风起，阿婠在她们看不到的暗处，早已濒临崩溃。
相比她俩之间低沉的气氛，邓岚这边轻松自在，挑眉地看着芩沫眼底的泪光。
舒心的笑毫不掩饰。
“我知道你最在意的不是那些言论，而是照片，因为只有照片是摆在众人面前的实物，语言飘渺，全凭一张嘴说出来，一旦调查出来，不攻自破，说来说去还是那些话。但是照片不一样，人一旦看了便留下深刻印象，画面去不掉，所有的言语会再来自那些照片，不堪的流言蜚语也会不停歇地卷土重来。无论我说了多少次，不管你信不信，有些错是我引发的，我承认，不是我做的就是拿一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还是要为自己辩解，照片不是我找人p出来散出校内的。它是怎么出来的，我不清楚。那天过后回家，我的父母人生中第一次打了我几巴掌，把我关到房间里三天不许吃，只能喝水。那时的处境很难过，我边哭边想，与你相比，这只是对我身体的折磨，在你的世界里，却是心理和身体双重折磨。”
何今雨双手揪在一起，眼神心虚，“不怕你生气，我找人调查过你的家庭，因为我的言行对你造成了更大的伤害，真的很对不起。你我同为女生，我更清楚女孩的清白很重要，我的家风教育教不出这种下作的手段，如果我有心败坏你名声，目的在哪？动机呢？只是看你这张面容，我就心生嫉妒？”
“不存在的。”何今雨说着笑了，肆意张扬的笑容，格外吸人目光：“这些都是不存在的可能，我是出身好，但我不是蠢人，我何今雨用不着羡慕任何人。”
没有丝毫炫耀，只是讲述事实，这声音停留不长，就被风吹散了。
阿婠良久才开口，忍住想咳嗽，淡淡看着何今雨，仿佛看淡了事事结果不如意，连言语都显得无奈，每说一句牵动喉咙钝痛：“你说了这么多，我都一一听着，这些话在我这里不过都是废话，伤口不流血你当然感受不到疼，我怪你，但不恨你，我恨过人，那种感觉太遭罪了。”停顿了几秒，平复心间的情绪，继续道：“这事我放不下，你也不用放低身段，对我哀怜，我不需要，你现在的放软，倒让我觉得你在演戏，毕竟你昨天厕所对我的行为可不是这样唯唯诺诺的。”
何今雨有些尴尬，真实的表情也不掩饰，撇了撇嘴：“一码事归一码事，我是听邓岚说，看到了你与于褚霂举止亲密，我那是一时吃醋，失了言行，对不起嘛。”
阿婠双眸彻底冷了下来：“对不起三个字，说起来这么轻松，它能抚平所有事？句句满口对不起，不为自己的行为考虑过程后果。何家是教了个无用的人出来丢人现眼？”
何今雨难堪红了脸，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上课时间过半，阿婠没再多说，是不想浪费精力，抬步掠过两人，憋了许久的咳嗽，这会儿剧烈来袭，捂嘴咳得满脸通红，一颗温热的泪到底是没忍住，洇在手指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