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看不见男孩侧过脸后的神色,只是心里回想着他口中的话语试图寻找模糊的记忆,可惜不管眼前的男孩怎样带给他熟悉的感觉,他都没能在记忆里找到对方的痕迹,也无法将那些荒唐割裂的记忆复原。
于是沉默就这般在两人之间短暂蔓延片刻,随后抱着他的男孩微微一动,突然又带着几分似有似无的笑意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明明那么多次机会你都放手错过了...为什么这一次却选择出手了呢?”男孩轻声问,“是因为想要报复动了你东西的虫子才动手,还是因为在乎那个女孩?”
这样的问题不知为何让夜深本能地感到些许不舒适,所以他仍旧没有答话,也不知道该要作何回答,男孩口中选项或者没有答案,又或者两者皆是,但似乎答案对对方而言也没有那么重要。
似乎是因为早就知道对方不会回答,所以男孩也仍旧没有等待夜深的答案,而是自顾自地松开了环抱着他的双手,把靠在他肩上的头抬起,又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望着他的脸。
“不过你既然都做到了这一步,为什么不久违地用用自己的力量呢?就算只再调用一点点....解决已经苟延残喘的古王也足够了。”
男孩带着笑意又那么说,稚气的脸上带着与话语毫不相称的孩童般天真烂漫。
夜深望着眼前那张脸默不作声,此时此刻他已经不再关心男孩到底是谁这样的问题了,因为他察觉到了自己因为眼前男孩口中的话而发生的变化,好像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真的觉得自己身体中有什么熟悉而陌生的力量在被唤醒。
而就在夜深发觉到那个力量即将苏醒的前一刹那,他忽而发现眼前男孩那双暗金色的眼睛变得冰冷了起来。
接着,男孩一直搭在他肩头的手突然一使力,将他推开了自己的身边。
“真可惜,你把我忘记了。”
男孩的身体随着这句话和一声冷笑消失殆尽,宛若无数撕裂的空间一般在司徒夜深的面前碎成了千万碎片。
而就在男孩消失的一刹那,夜深所见目光里被暗金色笼罩的一片也随之瓦解,空气顷刻间又一度变得无比躁动,嘈杂的声音也又一次入耳,原本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时间再度开始流转。
在他与特顿瑞斯仍旧在下坠的过程里,身体垫下的风王看到了浓浓白烟中司徒夜深变回人类身躯的模样,那一击必杀的雷击未能如愿落下,给了它下坠恢复的喘息之机。
特顿瑞斯不由得再度几分兴奋起来,好像看到了自己恢复并卷土重来的转机,它立刻调动自己所剩的魔质驱动风刃再度出现在自己和司徒夜深之间,力求能够得到再一次恢复的机会。
但是在它意料之外的,却是本来看起来像是失去了力量和意识的司徒夜深蓦然停止了在空中背对自己的一味坠落,而是重新翻转过了身体,回身时手心里魔质凝聚起了一把黑色闪烁的刀刃。
那把黑色的刀刃似乎看不出清晰的实型,在他手中若隐若现却带着无比可怕的威压与力量,那把缠绕着半透明灰黑色淡雾的刀刃四周空间闪烁扭曲着,简直好像就是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器件。
司徒夜深手中的那把黑色刀刃像是被从一个无比陌生的维度和次元里生硬剥离而出的尖锐利刃,即使是身为古王的特顿瑞斯,见到那样的刀刃也蓦然感受到了它的可怖与自身死亡的临近。
如果是使用那样的东西,或许就连轻松砍下神的头颅都并不奇怪。
司徒夜深到底是什么人?
原本自傲而暴戾的古王猩红的眼眸里头一次流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可是它却没有半分再挣扎的气力,好像只要被那把黑色的利刃锁定,全身的每一处就已经提前接受到了死亡的指令,它就再已没有生还的可能。
它看着司徒夜深在重重白烟之中甩手挥斩,轻而易举的挥斩开了一切挥砍向他的风流,而被他挥斩开的每一道夹裹着魔质力量的攻击都被一股诡异的吸力吞噬消匿。
原本那些即使是他古王化时都需要花些气力对付的攻击此时居然变得如此苍白无力,好像突然不管是谁不管对他做些什么都变成了无用的挣扎。
在被切斩开来的重重风流白雾里,特顿瑞斯看见那把黑色的刀柄瞄准了自己连接着脊髓与心脏的脆弱喉口。
而在司徒夜深带着那把黑色刀刃彻底穿过白色浓烟临近它面前的时候,它忽然看清楚了对方那双令它熟悉而胆寒的金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