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件事。”司徒恒出口,轻轻摇晃自己手中的红酒杯,没有表现出一丝意外的神色。“当年他们也为此牺牲了大量的实验品,取得了成功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猄预料到了司徒恒无动于衷的反应,但他还有更加重要的消息放在后面。
“那个容器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在风王的巢穴里阻拦了我行动的就是他。当然,只是这样的消息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我要告诉你的,是那个孩子长着一张和您相似的脸。而且除了是古王的容器以外,他还拥有着空间质的能力....”
“我听闻司徒恒大人在库格国曾经有过一个子嗣...您觉得那个容器是什么人?”
果不其然猄这话一出司徒恒的反应突变,他终于回头正眼看了半跪在地的猄一眼,细细咀嚼猄出口的话,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十七八岁的年纪,相似的面孔,空间质...这些东西放在一起,无论是谁都能联想到一些东西。
休息室里突然变得一片寂静,有些昏暗的投影灯光扩散落入房间的暗角里,墙壁上铺盖着金边的画框在昏暗的微光下反射出丝丝银光,司徒恒忽然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酒杯,迈步走到了房间内的船舱窗前,眺望窗外在浓雾笼罩之下的广阔冰原。
沉默在休息室里持续了良久,直到猄心中开始出现几分动摇之际,司徒恒才终于开口,低声问出了一句话:
“他叫什么名字?”
猄回神一怔,紧接又着马上出口回应道:
“司徒夜深。”
“原来如此,是因为他放过了你你才能回到这里来的吧?他希望你能给我们通报消息,看来他对我们的组织很感兴趣。”司徒恒出乎意料地轻笑了起来,转回身又一次看向了影像之中仍旧跪靠在地的猄,又说:
“足够了,这件事情就这样吧,不过是丢失了风王的切片而已,即使被他们带走的是‘核心’,也不过是对我们而言没有什么作用的残次品。”
“你该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不由我来审判,不过我会记住你的消息,我会给出应有的回报的。”
猄终于等到了自己期待的话语,他难掩激动的低垂下头出口应道:
“多谢司徒恒大人。既然如此,那么我就此告退了。”
猄的话语音落,房中的通讯影像也随之被骤然掐断,司徒恒回头望了那片已经不再有人影所在的空处一眼,迈步走向了休息室外自己的房间。
脱离那片昏暗的休息室,步入金光照散的旷阔厅房,司徒恒直步走向了那面只悬挂着一张壁画的空墙,接着他停步于那张壁画之前,目光落在壁画中黑发黑眸的女人身上。
“原来他还活着...他真的成为了唯一的成功品...玥,当初你隐瞒我的实验为的就是这种事情吗?”
他那般自言自语,伸手轻触那张栩栩如生的壁画,画中的女人脸上带着他无比熟悉的温暖笑意,但触及他指尖的却只有万分冰凉的金属温度。这么多年以来他每天都会做这样的事情,望着已故亡妻的壁画或是照片安静的回忆有关于她的一切,但是这样的行为并不能温暖他半分,因为从司徒玥死去的那一刻开始,这个世界上能够点燃他心中火焰的事物就已经不复存在。
如今听到猄口中的消息,反倒是感觉重新发现了什么她曾留下的痕迹。
“司徒夜深...夜深...夜深...你给他取了这样的名字啊。”
司徒恒忽然闭上了眼,又轻声喃喃起来。
明明他记得过去司徒玥曾经笑着对他说过,如果以后他们有了孩子,希望能够给他们的孩子取一个听起来就很温暖的名字,因为那样就好像是送给那孩子的祝福,让他知道不管怎样这世上都有人爱着他,希望他无论走上什么样的路会有光相伴。
可是如今他们的儿子名叫司徒夜深,这样的名字在司徒恒的耳里听起来就像是神明的弃子,好像希望他被隐匿在最深的黑暗之中,不会有任何光芒和温暖能够到达那里。
看来这个孩子也未能得到母亲的祝福,就好像没有人期待他来到这个世界上。
司徒恒其实也曾见过司徒夜深,而那个时候被他抱在怀里的婴儿还未有名字,只是一个脆弱无比的弱小生命。
如今他变成什么模样了?
司徒恒在心里如此自言自语,后退几步在靠椅上坐了下来,而当他再一次抬眼对上壁画中司徒玥那双无比灵动漂亮的黑色眼睛时,忽而心中一颤,没来由地觉得房间里有些冰凉。
虽然暖气运作的声音明明还在作响,但司徒恒却无法感受到任何暖意,只是觉得心中本就一直空空荡荡的那一片忽然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慢慢垂下眼,落到了自己的双手上,空荡的心脏带着略微的刺痛感在他的胸腔中缓慢跳动,而那些尘封许久的记忆,似乎又一次在脑中悄无声息地开始缓缓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