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来参加我的葬礼吗?”
男孩的声音如此又响,一直回荡在这条长廊里的悠扬歌声和低吟却随着这句话响起戛然而止。
司徒夜深略微一怔,脑海里刹那好像有什么东西蓦然炸开,剧烈的疼痛感从脑海深处传来,与此同时他眼前的一切景象开始扭曲变换,耳边的声音也变得错杂而混乱。
怪物的咆哮声,硬物的撞击刮擦声,剧烈而震耳欲聋的心跳声,这一切交织在他的耳侧如同雷鸣般尖锐而刺耳,他的耳膜和大脑一般如同被什么东西撕扯一般剧烈疼痛着,但眼前原本光怪陆离而又模糊撕裂的景象却渐渐变得清晰。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那条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长廊,站在了一座宽敞寂静得可怕而又无比陈旧破碎的宫殿里,他站在宫殿之中唯一的王座面前,眼前的景象却令他无比震撼。
那个和他相似的男孩在他面前,被黑色的利刃刺穿心脏钉死在那破旧的王座上,鲜红的热血在他身下流淌,那些鲜血从王座之上蔓延,好像是没有尽头那般流淌延伸向宫殿的厅堂之外。
男孩还是穿着那身带着血色的白衣,只是此时的白衣变成了血衣的模样,他看起来就如同血水中的倒影那般,只不过更加奄奄一息,那几乎布落在他身上每一处的鲜红色更加刺眼。
男孩嘴角不断有浓血从中滑落,可他的脸上却带着笑意,那双暗金色的眸子倒映出了司徒夜深的影子。
男孩伸出手,像是要拥抱面前十七八岁的少年。
而司徒夜深站在原地,看着男孩的面容略微一动,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那朵白花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上,但手里的白花没有被血水侵染的痕迹,还是那么干净而一尘不染。
可他的另一只手却握着那把黑色利刃的刀柄,温热的鲜血溅染到了他的手指与黑色礼服之上,在洒落殿堂之中的血色月光下反射着暗光。
他忽然松开了手,垂眼看向自己满是血色的掌心,接着又抬头,看着眼前男孩那张笑脸略微发愣,接着他那只被血色浸染的左手本能的抬起,伸手像是想去轻触男孩的脸颊。
而他另一手中的白花又落,准确无误的掉入了男孩的怀中,这一次同样是落入鲜红刺眼的血水上,但它却没有受到一丝血色的浸染,成了男孩身上唯一一抹明亮的色彩。
心里忽然涌上来铺天盖地的悲伤,有湿热的液体从他的眼角滑落,但司徒夜深却不知自己心底那般悲怆的痛楚从何而来。
他只是任由自己的身体出于本能的接近王座之上的那个男孩,侧过那柄插在男孩心脏处的黑色刀刃将男孩拥入了怀中,那双原本漆黑的瞳孔里一点点燃起了金色的亮光。
“别难过啦。”被他拥入怀中的男孩又一次轻声开口,“反正这一切终有一日会被你遗忘不是么?我们只是走向了被选择好的结局,我不为此后悔,你也应该这样。”
“而且杀死我的不正是你吗?不过其实是你,也不是你。”
男孩口中诉说着司徒夜深无法听懂的话,声音轻得像是叹息,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应答那些话语,却唯独不愿放开拥抱男孩的手。
但男孩却只是在他的怀中气息渐渐消弭,或许是因为男孩已经在此处等待了太久,久到他徘徊上千年才找到那条通道的尽头,此时与他拥抱男孩好像就已经用尽了最后一分气力。
但他叹息般的低语却还在司徒夜深的耳侧缓缓回响,像是在最后的时刻也要为对方留下些什么秘密。
“他要回来了。”
“如果这一次,你不想再像过去那样变得一无所有的话,就让他成为你的影子。”
“然后把他曾从你这里夺走的一切...亲手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