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倒是觉得,如果小时候的你如姗汉特(注:神妓)所说的一样,那你还是会选择活下去。因为你要考虑活在当下的乌鲁克子民,而不是遥不可及的未来。”
恩奇都的脚与大地同化,周围的沙尘开始蠢蠢欲动。沙尘仿佛变成了恩奇都身体的一部分,化作无数的触手。
见状,吉尔伽美什再次依靠宝具的力量浮在空中。
宝物库——“王之财宝(Gate of babylon)”在空间内侧开启,从中露出了数十、数百之多的“宝具”。金色一时间扑满了夜空,仿佛满天繁星。
几乎就在同时,恩奇都操纵的大地触手从末端开始变成了矛、剑或者弓等形形色色的武器。
须臾的静止之后,二人不约而同地将成千上万的利器向对方射去。
金属的撞击声在飞沙走石的战场频频回响。
站立的只有两名英灵。
一以当千的英雄之间的搏斗,如同“战争”那般激烈。
据说最古老的英雄收集的无数宝具,是一切宝具的原型。
这些宝具,一击便能至普通英灵于死地。吉尔伽美什却轻而易举、气势磅礴地不断将其射出。
恩奇都则与整片大地同化,改变神造的身体,生成数之不尽的神具。
这样的攻击每一击都有着必杀的力量,当然,前提是命中的话。
总之,这样的攻击你来我往,无穷无尽,无止无休,却都相互抵消没有一击能够抵达两人当中的任何一个面前。
这幅充满矛盾的画面,完美展现了他们二人的关系。
虽然对话又一次中断,他们却没有任何不满。
对他们来说无论是相互吐槽还是相互战斗,都只是交流情感的方式罢了。
重要的是他们两人都在这里,那就足够了。
无论是通过语言互相理解,还是经由战斗浴血搏命,对他们来说都是有着同等价值的“对谈”。
正因为如此,吉尔伽美什才无法饶恕。
当他们沉浸在时隔数千年的重逢之喜时,有人不识相地打扰了他们。
恩奇都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寒意。
他操纵着沙尘化作的无数武器,看向沙漠北部。
“要来了。”
“哦?”
吉尔伽美什没有任何怀疑的认定恩奇都并非虚张声势,也将意识投向了北方,却尚未有任何感知。
恐怕那气息十分微弱,只有恩奇都那最高级别的“气息感知”能力才能捕捉到。
正常来说,无论是吉尔伽美什还是恩奇都,都不会把这丝气息当回事。
事实上,他们的确没有理会过散布在这一带的使魔们。
但这一次不同。
这气息比充当使魔的虫鸟要更加淡薄,更加微弱。
恩奇都的本能令他在气息中感觉到了异样的压力。
“……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要来了。类似是我的天敌。”
听到这句话,吉尔伽美什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他很清楚,恩奇都没有弱点。
唯一的一个例外就是,将恩奇都逼入死地的“毁灭”——由诸神亲自施加的死亡诅咒。
“??是吗?看来本王沉醉于愉悦之中,完全忘记了那些妄图窃取本王宝物(圣杯)的贼人。”
“所谓的贼人,也包括我吗?”
“你根本就不需要圣杯吧?如此简陋的许愿机,你自己不就是吗?”
听到吉尔伽美什不当回事地说出的怪异话语,恩奇都有些汗颜的纠正道:“我最多只能模仿。不过,我的愿望已经算是实现了,我的御主也不可能想要圣杯。”
恩奇都淡泊地说出类似要退出战争的话后,将注意力投向从北方渐渐逼近的气息,带着坚定的目光继续说道:“只不过,我有义务保护好御主,不能在这种地方被半路杀出的敌人干掉。这次我就先逃走了,等下次再继续打吧。”
见恩奇都面带笑容说出“逃走”这个词,吉尔伽美什眯起眼睛问道:“能让你说出这种话的御主是怎样的人(杂种)啊?让本王试试他是不是真有这个价值。”
如果是一个无聊的家伙,那吉尔伽美什必定当场解决掉那个御主。
恩奇都听出了他的话外音,却笑着摇头说道:“你做不到。你能揣度出的只有神与人,最多再加上酒的味道,对吧?”
虽然吉尔伽美什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但他似乎又对恩奇都的御主没什么兴趣,只是放下王的架子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么,这场盛宴就等诛灭反贼后再继续吧。”
说完,吉尔伽美什抬起头来,因为那个即将到来的不识趣的闯入者,他的眼中燃烧着怒火。
恩奇都一边用触手击落从天而降的宝具之雨,一边对烦躁的王安抚道:“不可以,吉尔。王若愁眉苦脸的,会让大家陷入不安。这可比暴君造成的恐惧还要麻烦呢。”
“如今你正忙于逃跑,居然还有心思跟本王谈论王道。尽管你拥有千变万化之身,性格却一点也没变啊。”
吉尔伽美什邪魅一笑,重新举起EA。
散落在四处的“宝具”也纷纷发出了呼应的共鸣。
EA受宝具之力影响进一步强化,再次扭曲世界。
“这是今晚的最后一击,当作是再会的约定接下吧。”
“我正有此意。”
恩奇都在和大地融为一体时积蓄下了不少魔力。此时,他也将这些魔力层层缠绕在身上,说道:“我就直接逃走了,希望被用作转移视线的EA别怪我。”
“笑话。为本王的力量而头晕目眩,那可是森罗万象的天理啊。”
于是,在两人又一次相视而笑的瞬间,两个“创世史诗(Enuma Elish)”纵横交错,威力远比刚才的强大,誓将证明烙印在世界上。
同时,也在沙漠上和大部分观测着他们的魔术师心中,刻下了久久无法愈合的伤痕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