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对谁表示感谢呢?被喜悦充斥着头脑的葵终于冷静了下来。忽而她发现有人在盯着她看。扭头望去,长椅后的植物背面,有人正看着这母女俩。
那时葵认为自己不应当有所隐瞒,于是就明明白白对她说——你忘了这个朋友吧。
老天保佑自己是听错了,葵恳切祈祷着,但雁夜却仿佛背叛了葵的心似的伸出了右手。手背上,分明刻着那三道令咒。
特意从本国带来女仆收拾好的城堡,也在卫宫切嗣与罗德.艾卢美罗伊的战斗中受到重创。就算想要进行修整,可负责杂务的女仆们也早已回国了。爱丽丝菲尔叹着气穿过走廊,尽量不去理会这片废墟般的场景。
“不要——”
如果今天真的要找什么,或许凛的目标不应该是琴音而是她的尸体。
虽然葵想要抑制住自己怯懦的悲鸣,但她没能成功。雁夜用还能自由活动的右半边脸凄惨地笑了笑。
樱——被送往间桐家的远坂之女。
“不要。”
这意味着她的丈夫和青梅竹马的好友即将展开异常血腥的厮杀。
“什么?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筋疲力尽的舞弥正处于昏睡状态,想要恢复意识自由活动身体,还需要相当长的回复时间。
能保护凛的,现在只有自己了。
毫无生气枯萎般的白发,左半边脸僵硬没有表情,这是一张非常骇人的脸。
············
黑暗中,几名Assassin无声无息地穿行着,赶去将所探到的一切报告绮礼。
而随后,比耳鸣声更响的声音接近了。
“太好了……真的……”
“——没关系,前去监视Berserker的Master吧。”
随后.让人发指的惨叫声接连不断地响了起来,仿佛是将猫活生生放进锅里煮时的惨叫——但这绝对不是猫的声音。
那是一个穿着肥大防寒外套,用头巾遮住颜面的男人。他的左腿似乎有伤,走路的时候不太利索。
“我想这里的话,就一定能等到你。”
虽然他的嗓子已经被毁,但葵觉得这声音很熟悉。
“……”
但他的右眼却透着深深的寂寞和哀伤。
Assassin在夜幕中奔走着,继续展开对间桐雁夜的追踪。
想死吗?
想被时臣杀死吗?
葵问不出这种话,绝望在她心里深深扎根。
应该告诉时臣的——但这种念头立刻被她的理性压制。
“所以,我一定会……不用担心,我的Servant是最强的,不会输给任何人。”
温柔旧友的右眼,乞求般凝视着葵。
“远坂时臣的女儿就这么放着不管合适吗?”
既然不知道凛究竟去了哪里,那么只能猜测她的行动范围,再一个一个找她可能去的地方了。
············
远坂葵在一小时后才发现女儿不见了。
“——凛!”
“啊——为什么——”
那张丑陋不堪的脸上,嵌着混浊无神的眼珠。
葵一眼望向她平时带凛来玩时自己常坐的长椅,这只能说是一种凭空的感觉吧。
一想到自己是被Saber保护着,爱丽丝菲尔对于重伤的舞弥更是感到难过不已。但考虑到自己在圣杯战争中的重要性,那么毫无疑问自己是必须优先受到保护的,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会因为同伴受重伤而心痛,不能不说这是自己幼稚的伤感。
葵抱起她,感觉到她均匀的呼吸和温热的体温,从外表看起来没有外伤,似乎只是睡着了。葵终于流下了安心的泪水。
一阵嗡嗡声响起,单调却又狂乱,仿佛是一群巨大的胡蝇正向自己袭来……
眼前的,是一个只能看到左半边脸的怪物。
这个神秘的男人终于开口嗫嚅着,他仿佛是个连呼吸都会感到痛苦的肺癌晚期患者,发出了沉重的喘息声。但语气却出人意料的优雅而柔和。
“这就是间桐的魔术,要奉上肉体、腐蚀生命……只有以此为代价才是至极的魔道。”
而切嗣在将负伤的舞弥送回后立刻离开,至今还未回来。他甚至没有告诉爱丽丝菲尔和Saber自己的去向——恐怕是去追击逃走了的凯奈斯·阿其波卢德了吧。没能成功狙杀敌方魔术师的原因在于Saber,这点爱丽丝菲尔已经察觉到了。但切嗣没有生气也没有责备Saber,而是冷冷地扔下她自己离开了。不知他是不是因为不想伤害Saber的自尊心,但总之两人间的鸿沟越来越大,已经很难弥补了。
黑暗深处没有琴音的身影。就算她在里面,那她应该也不是以前的琴音了。
那种无法逃脱,无法思考,只是单纯绝望的“死亡”的触感。
“雁夜,你……”
“没事吧?爱丽丝菲尔。”
夜晚依旧漆黑而静谧,但分布在四处的激斗痕迹仍清晰可见。
雁夜回到间桐家,带领Servant参加圣杯战争。
要学习魔术,最先要学会接受并认识死亡——这是每个见习魔术师修行的第一课。
所幸还有少数几间卧室没有遭遇毒手,而久宇舞弥正在其中一间休息。虽然爱丽丝菲尔已经对她施与了治愈魔术,但艾因兹贝伦的治愈魔术对伤患而言原本就是个相当大的负担,因为它是由炼金术演变而来,不是使伤者肉体再生,而是通过魔力炼成新组织进行移植。
这不就是自己想找的吗?
这么快就找到了线索,真是个好的开端。凛打算将新都可疑地点找个遍,逐一确认琴音的位置。而第一处的这里,就已经被自己找到了。
葵穿着居家单衣就跑出了禅城宅,开车在夜晚的国道上飞驰。
那东西如同浊流般快速通过了凛的上方,瞬间杀进了黑暗深处。
她从没见过妖魔,也从没触摸过,但凭着感觉她就能知道自己现在身处危险之中。
总之,既然是命令就要服从,虽说麻烦但还不算困难,所以没什么可反驳的。
“嗯,只是被吓了一跳。我没想到会有这么乱来的客人到访。”
“我出去迎接吧,你待在我身边。”
爱丽丝菲尔闻言点了点头。留在前去迎击的Saber身边,就意味着她自己也必须面对敌人。但战场对爱丽丝菲尔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最强的Servant就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