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鬼子兵的临近,远处隆隆的炮声已经隐约传来,此时南京城到处都是恐慌的景象。
往日繁华的新街路,此时大街上涌满了逃难的人群,前线退回来的伤兵缠着血污的绷带,或瘸着腿,或吊着胳膊夹杂其中。黄包车、小汽车在人群中缓慢蠕动,有钱人带着家眷坐在车上不停吆喝,车喇叭声笛笛鸣响。
“让开、让开……”
到处都是叫嚷声。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惊恐的表情,小孩哭大人叫乱成一团,一部恢宏的兵荒马乱交响曲正在奏响。
望着眼前的情景,萃香楼老鸨许仙娥不停地发出叹息。
“唉,老天爷真是要我的命,一个客人也没有,非逼着我破产不可。”
老鸨母做梦都没有想到,如今的她竟然会面临破产的命运。
往日的新街路大小商铺林立,南来北往人群穿流不息,财源滚滚百业兴旺。这萃香楼更因名妓荟萃,引得富商豪甲云集于此,门前车水马龙、灯红酒绿莺歌燕舞,逍遥快活堪比人间天上。
可不曾想到火爆的生意却急转直下,先是不远处的大众茶馆来了个唱戏的丫头莲儿,把客人都吸引了去。如今又来了鬼子兵,眼看战火要起,人们慌着逃命,谁还有瑕光顾萃香楼,门前冷落马鞍稀,也难怪老鸨母如此的伤心。
“是啊姐姐,现在生意不好,一大帮人要吃要喝,物价不停飞涨,钞票像废纸片儿似的不值钱,天天是入不敷出怎么办啊?”
老鸨母的妹妹许仙梅随声附和着。
这许仙梅原先是梨园名角,有个艺名叫做“赛毒娘”。
她原在颖桥镇居住,只因家乡遭了灾荒,又加上她姐姐邀请,便领着儿子曹登榜和远房侄女胖丫投奔姐姐。
她的姐姐许仙娥有自己的打算,自己一生无儿无女,眼看年纪越来越大,身边缺个可以信赖的亲人,现在妹妹来投奔,还领着外甥和远房侄女,她做皮肉生意积攒了不少的的财富,多了三张嘴也无所谓,她还想依靠着外甥为自己养老送终,所以也乐于接受。
“怎么办,能怎么办啊!不就是一条命吗,咱自己人不争气,鬼子兵又来要咱们的命啊。”
眼看着姐姐白了自己一眼,毒娘面露尴尬,她知道姐姐这是话里有话,
原来姐姐许仙娥出巨资打造舞台雅座,本指望让她带领儿子、侄女登台唱戏,一举压下大众茶馆莲儿的戏场,重新夺回客源。
却不料自已一生混迹梨园,老了老了却败在了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手里,毒娘是又羞又恨,差一点吐血气死。
所以每逢姐姐提起这件事情,毒娘总是羞的无地自容。
“姐姐,是妹妹管教无方,惹姐姐生气了,不过您放心,等日子安生下来,我一定认真调教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我向您保证,只是稍加调教,登榜和胖丫一定能压过茶馆那个野丫头,把客人都吸引回来,到时候……”
“好了,好了,到时间再说吧,我已经够费力了。先说眼前的事吧。”
许仙娥打断了妹妹的话。
“眼下最可恨的就是这帮白眼狼,我供她们吃,供她们住,现在却都嚷嚷着要逃命,唉!要是都跑了,以后咱们就彻底完了。”
提起手下的青楼女子,老鸨母许仙娥恶狠狠地骂着。
“是啊姐姐,我听人说这鬼子兵可凶残了,见人就杀,见了女人先奸后杀,这生意还是小事,可别把命丢了,要不咱们也赶快跑吧。”
赛毒娘害怕地说道。
“我看不至于吧,咱们可是做皮肉生意的,鬼子兵再凶残也不至于要了咱们的命吧,至多让他们白占了便宜就是了,眼睛一闭就当是被臭猪、臭狗拱了。再说了,咱们跑哪儿去呀,我闯下这档家业容易吗。”
“姐姐说的有道理,自古以来也没听过恶兵杀卖身的女子。我看这些丫头片子倒是好对付,她们想逃可以,只要把赎身的钱给咱们拿来,他们爱逃哪儿就逃哪儿去。
现在乡下闹饥荒,几个馒头就可以换个大闺女,到时候我到乡下给你领去,要多少有多少。”
赛毒娘信心满满地说到。
“你哪里知道啊,培养个角可真是不容易,就拿咱们这春、桃、梅、兰、菊来说吧,为了把她们培育成摇钱树,可没少费我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