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老爷来了,大家鼓掌……”
这龙得水因为连日操劳,夜不能眠,此刻看起来神情憔悴,眼圈发黑,连走路都有些踉跄。但他强打精神,在热烈的掌声中和演员们见面。
“这是我的爱徒青衣花旦尹莲儿,您认识的。您不知道老爷,这姑娘的命还是我救的,我把她培养成了咱们的台柱子。”
“这是红脸老生刘葫芦,是曹家班的有名的唱家,我一声令下,他立马就回来了……”
“这是我儿子英俊小生曹瓜蛋,他将来肯定会成为大名角……”
毒娘一一介绍,龙得水逐个鞠躬,连声道谢,就连拉胡的、吹笙的、弹琴的、敲梆子的也不例外。
————
就在毒娘发表训话的时候,夏啸天也来到了会场。
夏啸天这几日倒是休息的挺好,他看起来红光满面,挺着大肚子,走起路来自信满满,在一群人的护卫下来到自家戏台前。
夏家戏台前正中已经摆十几张桌椅,这是专为重要客人准备的。
由于夏啸天许诺中午好酒好菜招待,加上他家族势力庞大,所以前来捧场的人倒也不少,骡马、轿子黑压压停了一片。
眼见主家来到,这些人纷纷围了过来,双方互相寒暄着,哈哈大笑声响成一片,场面顿时热闹起来。
这个时候夏啸天不经意间向对面瞟了一眼,突然间他脸色大变。
“振东,弟兄们!过来!”
他招手唤过儿子和四个弟弟。
“这是怎么回事儿,对面的粮食不是没有了吗?怎么还在施粥,还有他们的戏班子,不是也没了吗,这是从哪儿钻出的乌龟王八蛋,这么多人,是谁?”
眼前的情景着实令夏啸天感到意外,与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大哥,那些粮食是穷鬼们把龙家给的又拿回来了。至于戏班子不知道咋回事,已经派人去打探了。”
这时恰巧刘管家慌张的跑了过来。
“老爷!我刚打听了,是曹家班的赛毒娘,她领了一帮人为龙家唱戏……”
“嗬!他娘的!该死的臭婆娘,裤带没拉紧她蹦出来了,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闻听此言,夏啸天顿时破口大骂。
“老爷!毒娘还在那训话呢,她说一定能战胜咱们,还说少爷添了千金,咱唱《五女拜寿》,她们唱《孟姜女哭长城》,咱们笑,她们使劲哭。老爷!这不吉利呀……”
“滚!滚一边去……”
夏啸天脸都气青了,狠狠的跺了刘管家一脚。
“父老乡亲们!感谢你们到我龙家台前捧场,我龙得水给乡亲们施礼了……”
突然间,他又听到龙得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声音很近,就像在跟前一样,把夏啸天吓了一跳。
“这又咋回事?”
夏啸天扑棱了一下脑袋,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高音喇叭。爹!龙家安上了高音喇叭。”
“爹,咱紫云县就这一台喇叭。怎么就安在他家戏台上了?”
“嘿!娘的,有人和我捣鬼……”
夏啸天刚要破口大骂,又看到祝秘书长一行人走了过来。
“祝秘书长!来、来、我问你,这县政府的高音喇叭怎么跑到他龙家去了?”
“这个嘛……”
祝秘书长捋着山羊胡子不紧不慢的说到:“这是龙家租的呀,出了100大洋租的,你也知道县政府也缺钱,喇叭闲着也是闲着,正好他龙家愿掏高价租,就给他啦。哎!夏会长,当初你为什么不租呢,要是您租,就您这“德高望重”的,或许就不要租金了。”
“嘿!这……这……”
夏啸天气的张大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别说话,咱听听他龙家说什么?”
“诸位父老乡亲!几日来我整夜难眠,心中一直担心我龙家能否在比赛中胜出,可是今天我可以感激地告诉大家,我龙得水今晚一定可以安然入眠。因为我看到了面前的父老乡亲,你们聚集在我龙家台前。我终于明白了,这不是我龙得水一家人的比赛,而是我们穷困人共同的正义之战。几十年前,恶霸夏啸天炸开泄洪道,颖西几百人的生命瞬间被掩没,至今尸骨无寻,可是夏霸天这个禽兽却逍遥法外,直到今天他还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欺压盘剥我们,这些年又有多少冤魂死在他的手下。乡亲们!大仇不报我龙得水誓不为人,亲人的冤魂也难以瞑目,今天就是我们讨还血债的时刻,一定让他血债血还……”
龙得水悲愤的声音和台下愤怒的口号声震耳发聩,声声传入夏啸天的耳中,
夏啸天立刻就疯了,眼见自己请来的人都瞪着眼看着他,甚至有保安团的家属还在那偷捂嘴笑,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耻辱。
“呸!他娘的,振东!给我带人杀了这混蛋。”
夏啸天暴跳如雷,瞪着血红的眼睛大声吼道。
“好嘞爹,就等你的命令了。”
夏振东拔出手枪,对戏台前保安队大声命令道:“弟兄们!操家伙,给我杀!”
眼见夏家父子失去了理智。一场血拼就在眼前,危机的时刻只听一声断喝:“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