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念已平,徐年抬头望了望天色,只见月明星稀。
却不知明天能否是个晴天呢?
大祭司默默一人走向了阿木尔。
在他拿起权杖时就已经把阿木尔送到了离擂台足够远的安全地带。
依旧没有醒过来的阿木尔头上停着一只苍鹰。
剥离了天魔之后,长生天残缺下来的神力幻化出的苍鹰已然完整。
但这只是一个完整的幻影而已。
大祭司依旧能从中感受到长生天的残缺,这是时代更迭之后岁月消磨的必然结果。
纵然是蕴含永恒之意的长生天,也不可能真正永恒。
甚至祂已经虚弱到连这只苍鹰之影都难以维持下去,稀薄到犹如一阵轻烟,似乎一阵风吹过来,都能将这残缺神明的虚影吹散的地步。
大祭司跪伏在地,做出了合乎祭祀礼仪的动作。
苍鹰看看他,并未回应,似乎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祂虔诚的信徒,在半晌的无言过后,祂自顾自地扇动起翅膀,只是还未触及天空,这残缺至极的神灵已经无法维持虚影下去,彻底崩碎。
只有一根鹰羽缓缓飘下,化作一阵光雨没入了阿木尔的体内。
这是真正的长生天之赐。
尽管不足以让黄沙变作绿洲,但大祭司依然知足。
双手平举。
敞开胸怀如拥抱着天地。
轻轻闭上双眼。
“长生天啊,感谢您继续庇护着我们……”
……
“……徐真人久仰了,有幸今日一见,我可算是少了一桩憾事。”
十声久仰,八句半都是客套。
不管是不是真听过遵命大名,先以一个久仰开始问候,总是个不错的开场白。
但是这一声久仰,无论真假,徐年都有点恍然若梦,因为面前这老人可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大焱首辅,是之前在河竹村里的时候,李叔都会拿出来说教的名公巨擘。
这要放在前世,妥妥是能上教科书的大人物,而且还是会被要求熟记生平日期的那一类。
眼下,这么一位生前称公身后树碑立传的老人不仅对徐年说着久仰。
还亲手温酒,为他倒了一杯。
“徐真人愿意出手相助,实乃我大焱之幸,不然要是让魔念荼毒了生灵,我可是愧对陛下,纵然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徐年倒是没被这么夸一句就找不到北了。
偌大一个大焱京城,而且有张首辅在背后谋划,他才不信自己当时若是拒绝出手,那道魔念就能逃出瓮中。
是的,瓮中。
与其说是机缘巧合,阿木尔在最后不甘心唤醒了长生天的残缺神力,不如说是大焱早就已经编撰好了剧本,就等着台上演员各就各位,演这一出大戏了。
徐年甚至觉得大焱和大漠都已经商量好了。
所谓堵上国运的擂台,只不过是个幌子。
张首辅似乎看出了徐年的心思,端起酒盏笑着说道:“要是为了演戏就放出这么一个涉及国运的谎言,还闹腾到天下皆知,有损的可是陛下的威严,这我可担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