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番自揭不足的话。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问道:“既然如此,大真人你现在已经知道了大焱天子身上的疑点,那么……江扬郡之事可否袖手旁观?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至少我会向你证明大焱天子已经堕落了,不配再坐在那张龙椅上。”
袖手。
江家老祖也向徐年提出过类似的提议。
换成是典裕。
至少在他自己心目中自己是为了天下苍生身先士卒的这位镇魔司金衣来提议。
徐年依然是摇了摇头。
典裕不解道:“为什么?大真人你既然有所怀疑,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
徐年轻声说道:“你刚刚把我们改口成了我,证明你自己也清楚你与漕帮他们的不同吧?你或许真的是只是想让世间远离天魔之祸,但是漕帮与那些个世家,他们的动机也和你一样单纯吗?”
典裕无言以对。
同路之人,未必是同道中人。
求同存异而已。
徐年又问道。
“再说了,你说要向我证明大焱天子是否沾染了天魔之力,你打算用什么来证明呢?”
“用这江扬郡的数百万百姓的性命吗?”
“用这一郡之地的山河破碎尸横遍野来擦亮你的大义,证明你典裕从未背弃过镇魔司的理想?”
“要用这血的教训来告诉我们,错的不是你……而是我们?”
典裕瞳孔目光有些颤抖,瞳孔下意识转向了别处,不去正面道门大真人,下意识躲避着这一问题的尖锐之处。
徐年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语气依旧平淡如水。
但字字如雷,振聋发聩。
“典金衣,你刚刚对陆大人说过,我一个道门大真人不可能像他一样蒙在鼓里稀里糊涂给人当枪使,跑来这江扬郡拯救黎民百姓,对吧?”
“你说的对。”
“我确实不是冲着拯救黎民百姓而来的江扬郡。”
“我只是来找一个人而已。”
“我也没有你这般舍身为大义的无私信念,能对数百万人的生死无动于衷。”
“我不敢说自己能把一郡百姓一肩担之,这么大的责任是生是死我都承不起,但至少在我眼前之人,能救一个便是一个,发生在我身前之事,能解一个便解一个。”
典裕脸色接连变幻,最终他的神色极为复杂:“大真人倒是心善,但你这一时的心善……他日若是天魔祸起,死的可不止是江扬郡的数百万人,而是这偌大个天下的千万人甚至万万人……到那时候,你便能承受的住了吗?”
徐年笑了一下。
细雨如烟,却不能遮住他的双眸,沉静如渊。
“我为什么要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伤脑筋?如果真有那一天,如果那时候你再来问我这个问题,兴许我便能告诉你答案了。”
“但在此时此刻,在这江扬郡,我能告诉你的是。”
“江扬郡的数百万百姓,不该为了你的大义,为了世家的算计,为了漕帮的大旗,殒在一场大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