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动静?”
“好像是码头那边传过来的。”
“码头?对啊,这些狗操的混蛋只围着不打我们,好像一直在码头那边忙活,你们说他们是在忙活什么?”
“会不会防着有援军从海上来支援我们?”
“谁会来支援我们?”
“或许公主殿下真为我们搬来救兵了呢……”
海刹王宫的宫墙上,坚守着最后防线的士卒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轰然声响。
在这已经寻不到出路的死局里面,任何意外的动静都能够在一池死水里泛起涟漪。
注入一点点活力,唤起一点点希望。
——即便这希望脆弱到认真去想一下,都有可能会破灭。
海刹国王没有坐在他的王座上静静等待着王国破灭的那一日到来,而是久违的穿上了盔甲,拿起了平日里只在狩猎时才有机会亮相的大弓,站在宫墙上和其余士卒一起守护着王国的最后防线。
在宫墙掩护的后面,除了海刹王族和大臣之外,还聚集了大量惴惴不安的王都百姓——在确定王都城墙已经守不住前,海刹国王打开过宫墙,让王都百姓躲到了仅剩的防线之后。
尽管谁都知道,这也不过是在负隅顽抗,拖延败局。
“搬救兵……清芝在临走之前,的确说过这话,但我从来没指望过她能搬来救兵,只要她能够活下去就够了,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啊……不器大师,你说我身为国主,到头来却想着自己的女儿能够活下来,是不是很自私?”
海刹国王站在宫墙上,冰冷的风把那些士卒们近乎虚假的最后希望送到了他的耳畔,但他只是默默眺望着不知还能看上几眼的王都景色,眼角低垂。
陪伴在海刹国王身边的是个披着袈裟,神情悲悯的老和尚。
他是海刹国的国师。
亦是海刹国王的挚友。
“与国同戚,便已经是尽了国主的责任,但陛下亦是人父,为父者心忧子女乃是人之常情,为父者的私心与为王者的责任,在陛下身上并不冲突。”
“是这样吗……不器大师,你说这王宫能够撑多久?”
“寒盟只围不攻,能撑多久得看里的食物能撑多久,但如果寒盟的人像之前攻城一样发动猛烈攻势……三天吧,应该最多能撑三天。”
“三天吗?有一天是一天吧,不过若是宫墙破了,不器大师你不用管我,直接离开就是了。”
不器大师有佛门六品境的修为。
虽然无法力挽狂澜,但保全自身的确不是难事。
不器大师眉眼低垂,神情悲悯:“那陛下呢?”
海刹国王压低声音,避免冷风把他的打算送到其余士卒的耳朵里面:
“我?我能做的也只有跪地而降了。”
“寒盟的人野心勃勃想要永冬寒地,只要臣服也不会赶尽杀绝吧?但这样一来,我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那些为海刹国而死的臣民,再无颜面活于世上,唯有一死了之了。”
“不过在死之前我会把洛玉树放出来,把王位传给他……”
闻言,不器大师把眉毛垂的更低了,虽然无言,但神情更为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