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喜却以为杨辰是问他工作情况,明明上次说的是财政局牵头,看我干什么。
但领导看了,又不能不说,他可不是苗玉信,没有那个底气。
好在经委也全程参与了,他也不怕汇报出丑,但还是打开了笔记本:“上次会议结束后,按照杨书记的安排,我们和财政、审计部门对县水泥厂的资产进行了再次盘点,通过这次盘点,共增加资产四处,价值六十多万元。”
“杨书记的安排让我们汗颜呀,确实是我们的工作出了纰漏。”周天喜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都增加了什么资产?”杨辰好奇地问,资产增加了,是好事吗?对于收购方来说不算吧。
“通过盘点排查,我们发现厂区附近的小天使幼儿园所用的房子和地皮均是水泥厂以前的产业,以前是一个侧门,后来为了便于管理,把门封闭了,结果被他们占据。”
“还有家属院后面的菜地、门口的小卖铺和厂区东边有四间门面房。”周天喜汇报的规规矩矩,语气平淡。
“小卖铺被他偷偷办理了变更手续,幸好发现的早,还有原始凭证,东边的四间门面房与厂区隔一条路,是厂里原来堆垃圾的地方,前几天没注意,被人盖成了门面房。”
杨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很正常,形势好的时候,大家想的都是反正是公家的,家大业大,浪费点没啥。
等形势不好了,也没人管理了。
见杨辰没有什么要问的了,原如斌这才对大家说道:“同志们,时不我待呀,根据了解到的情况显示,虽然县里给他们解决了一部分工资,但依然有些人在四处串联,随时都有可能再上访,所以咱们尽量要加快进度。”
“老陈,你们经贸委那边要跟对方再进行一次谈判,看看能不能先签个意向,让咱们对工人们有个交待。”
“还有就是昨天,咱们政协原来的姜主席去我办公室了,说政协委员们对县水泥厂合资的事很关注,觉得县水泥厂好歹也是我们县原来的招牌,要是能够重新恢复生产,怎么着也比外来企业强。”
说到这原如斌冲杨辰笑了笑,没有多说,他觉得杨辰应该能够理解。
杨辰确实知道,这个姜主席是政协的上上任主席,叫姜凯胜,算是杨家在平山县的仇人,没办法,谁叫杨老爷子从水利厅下来时,直接抢了人家的县委书记位置呢,还把人家赶到了政协。
然后这家伙就处处跟杨老爷子过不去,虽然政协连举手的权力都没有,只有拍手的权力,但人家可以不拍呀。
但老爷子下去没两年,他也跟着下了,基本上就算淡出政界了,怎么会突然掺搅到这件事上呢。
怎么说呢,杨辰对所有出现在这件事上的人物都充满了警惕。
果然,原如斌接着说道:“大家也知道,县水泥厂还是在姜主席手里发展起来的呢,所以对县水泥厂有感情可以理解,玉信,关于县水泥厂被收购一事,你代表县委政府,去征求一下老干部们的意见,以示尊重。”
苗玉信点头答应了,脸色却不太好看,那些老干部们,一个个光会指手划脚,什么事都想管,就是一点管不好,跟他们打交道,能把人累死。
会议结束后,跟其它人不同,杨辰的心情格外地好,又发现了一位,而且这位地位更高,更有来头。
出来后,杨辰偷偷喊出了孙有明,孙有明以为杨辰是问他县水泥厂班子的事,说还没有准备好,杨辰摆摆手:“这个你慢慢来,别被人发现就行。”
“你给我打听一下姜凯胜这个人,看看他什么情况,包括他家庭情况。”以他的年龄,就算是幕后boSS,也有站在前面代表他的人。
杨辰感觉自己就像剥茧抽丝一样,逐渐一步一步接近对方,虽然不知道将对方挖出来后,能怎么样。
目前看来,对方的收购没有什么问题,唯一有问题的就是那个有案底的郝明秀。
杨辰突然一楞,光是听说这家伙打人了,到底打的谁,从来没去了解过,如果有案底的话,肯定打的不清,如果想推动这件事,还得找苦主才行。
因为这点小事,总不能去找梁洪涛,许袅的老公那个小崔好像就在刑警队,还是杨辰给他办的调动。
打通电话之后,小崔很尊敬地问杨辰有什么事。
杨辰说了郝明秀的情况,让他偷偷查一查当时因为什么事,郝明秀留下来案底。
小崔根本就没半点推辞的话,领导提点要求,就算是稍微违反了点原则,你敢拒绝?你能拒绝?还是说你会拒绝?
很快小崔就查到了结果,然后抄下来,给杨辰送了过来。
杨辰看完后,犀利地眯起了眼睛。
这可不是一般的案件,事情发生在四年前,当时县水泥厂比现在情况好点,但当时改制是主流,第一次改制时,因为县水泥厂内部派系众多,争斗的非常严重,县里边多方协调,都不能取得一致,几次投票都没有通过。
最后县里决定引入外部力量,动员了县里一个先富起来的人,叫丁胜利的,家里有三座石灰窑,也有好几辆大车,正好县水泥厂还欠他很多钱,一举两得。
基本上什么都说好了,厂里也没有什么人反对,但就在丁胜利一个人来厂里暗访时,跟时任保安主任的郝明秀不知道因为什么产生了冲突,郝明秀拎起常年悬挂在腰间的大扳手,重重地砸了下去,直接把丁胜利砸成了植物人。
闯了大祸的郝明秀当时就跑了,丁胜利成了植物人,自然也接手不了水泥厂,然后就不了了之。
“这个丁胜利有家人没,怎么联系?”杨辰问道。
小崔脸上闪过一丝怀疑:“他有一个儿子叫丁满,当时还正上学呢,一直来局里催进展,问抓到这个郝明秀没,结果有一次在路上撞到了人,跟人口角之后,被人家把腿打折了,然后他们就把生意全部处理了,搬离了平山。”
杨辰脸上挂着忍不住的苦笑,这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