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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门，何大东走到铁架床前坐下，一只脚搭上床沿，从枕头下摸出火机和烟，点燃一支。
白旧看到，房间里的桌子上，一个白色的塑料袋中，放满了药盒。
“你到底要做什么？”何大东抽了口烟问道。
“大哥，是这样的，我家儿子最近要结婚，对方那个彩礼哦，要得天价！我这不实在搞不到钱嘛，想找你帮忙联系，卖卖货。”
“你直接让你儿子娶件大货不就行了吗？”
“哦哟不行滴，我儿子就相中了那一个，大哥，你就行行好帮帮我吧！”
何大东冷着脸想了想：“你卖什么货？”
“小货和大货，我都卖。”
“有现货吗？”
“没有，我这可以下订单，想要什么都可以弄得到。”
何大东深吸一口烟，神色凝重：“谁介绍你来的？”
“王番子。”
“呵，王番子？他自己不就收货吗？你直接找他就行了，来找我做什么？”
“大哥你不知道啊！王番子重病了一场，好不容易治好，他觉得自己是遭了报应，不管我怎么说都不肯再收货，他说你那边还认识其他收货的，让我来问问你！”
何大东又大口吸了一口烟，手掌拍到秃头上使劲揉搓。
“现在风声很紧，我们也都很少做了，我不能凭你几句话就相信你，走吧。”
“大哥，别啊！你让我怎么跟我儿子交差啊！”
“叫你走就走！”何大东突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砰的一声！
“再不走我把你当货卖咯！”
“欸好好好……什么人嘛真是……”
装成大妈的白旧享受着扮演的乐趣，脸色阴鸷地埋头骂了几句，转身离开。
“等等！”何大东突然叫住他，“王番子得了什么病？”
白旧回头说：“他呀，得了那个，嗯……哦，肺癌！”
“肺癌？肺癌怎么可能治好，你骗鬼啊？”
“他的确治好了，我看他看起来老健康了。”
何大东迟疑了几秒：“行吧，我会跟王番子打个电话，你要真没问题的话，我再给你介绍人。”
“哦哟，那真是太谢谢大哥了！不过你也说了，最近风声紧，王番子躲起来了，你打电话找不到的，他搞了个新号码，我给你吧！”
何大东伸出手机，记录下了一串号码。
离开废品店，白旧依旧保持着大妈的外表，和时金山走在一起，沿街道旁边的店铺挑挑拣拣，直到街口。
时金山想要说点什么，白旧示意他闭嘴，手指往身后指了指。
时金山转头一看，何大东的身影在眼角一闪而过。
时金山闭上嘴，看见路口丢着的自行车果然不见了，两人没有寻找，直接走进公交车站，上了车。
公交车在新香苑小区站停车，扮演成中年妇女的白旧，和时金山走了下来。
小区门口的街道即便是白天，也没有多少人，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小区。
时金山终于将憋了一路的话问出口：
“你说，他会信吗？他自己就是干这一行的，别人骗他会不知道吗？要是他不打电话怎么办？”
“命运在帮我，他得了癌症，快死了，这种人为了活命什么都会信。”
“可是我们在研究会里留下了人皮和搜索记录，他们一定会找到王番子，万一他们找到他告诉他王番子的死讯……”
白旧抬手指向小区凉亭下。
那里有几个年轻人手里拿着血糖仪，一群大爷大妈在排队领鸡蛋。
而凉亭的柱子上，就贴着「警惕诈骗，慎领鸡蛋」的海报。
“你觉得那些老头老太，会看不见旁边的反诈宣传吗？”
“可我还是觉得你没必要把事情搞这么复杂，你完全可以直接杀了他，就算觉得杀了他不爽，要把他带进游戏，也可以绑了他，逼他跟你一起进去。”
白旧放慢了脚步，中年妇女的身体走进树荫下，再出现于阳光下时，变成了毛皮光亮的黑猫。
“小时候，当我好不容易从他手里逃走时，我的心里充满了希望，我想着很快就可以回到家，见到爸爸妈妈，吃到家里热腾腾的饭菜，我的妹妹，会用她的小手拉着我，给我吃她攒下来的零食。”
他的声音陡然冰冷。
“可是当我打开门，看到里面躺在地上的家人的尸体，那种死里逃生的喜悦，能和家人相聚的希望，全都瞬间变成了成倍的痛苦和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