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放饭,轧钢厂听取骂声一片。
没了学徒工,俩食堂做的都是炖菜。白菜炖土豆,土豆炖萝卜,萝卜炖白菜,白菜炖豆腐。
本来大家就指着中午一顿顶一天呢,结果清汤寡水的,吃完了两泡尿就没。
要不是怕被扣上浪费粮食的帽子,估计食堂里得让人泼满了剩菜。
老刘站到前厅不停地鞠躬道歉,说是学徒工请愿去了,实在是人手不够,还望大家多加担待。
这一番话下来,人们对学徒工的同情心更强了。
你看吧,离了人家,大伙连点干的都吃不上,还不赶快给人正式工工资。
一个月十八块,厂区扫大道的都比这个多,领导们简直不当人。
傻柱打完饭之后也撂挑子了,实在是干不动了。
就俩大师傅,做了三千人的中午菜,胳膊肘和手腕子都废了,端茶水都跟帕金森一样。
找大老刘请假,他说要回家歇一歇去,顺便买两片膏药贴一贴。
从轧钢厂出来,回家换了身衣裳,他就奔着西直门走。
旁人问一句,他就说是去采购。
公交车坐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大墙根儿外面,找见了接头人,一个新近崛起的媒婆。
媒婆四十来岁,一口河北唐山口音,蓝布衫子外套,围着一块大围巾,把脑袋包的严严实实。
“粮票带了么,十斤本地粮票,或者六斤全国的。”
傻柱掏出来粮票晃了一下,并没有交在媒婆手里,反而问道:“姑娘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媒婆白了他一眼,转身说道,“跟着来吧!”
此时,四九城还没有大扩建,出了老城墙不远,外面就都算农业区了。
临着玉渊潭附近,有一片小树林,围着一个小水泡子,成了附近人搞黑市交易的小市场。
媒婆领着他来的地方,就在这市场旁边。
“什么门头沟、延庆、西山的,想要什么模样的都有,全是一水的黄花大闺女。
人家不图别的,就看中一个城市户口。
咱可事先说好了,你要是没那个能耐,办不了进城的手续,咱这介绍费可白花。”
傻柱一听黄花大闺女几个字儿,嘴丫子翘得多高。
“放心吧您内,咱家是私房,我还是大厨,给她在厂里安排个杂工,一年就能转户口。”
俩人走了一段路,进入一片空地,媒婆让傻柱等着,她去给挨个叫人。
没一会儿,媒婆领过来个一米六左右的,圆头方脸,浓眉大嘴,看的傻柱直摇头。
过了一会,又领过来一个,模样挺好,就是太小了,还没他妹妹雨水看着大,他又给否了。
一连三个,傻柱都没点头,把媒婆气坏了,让他赶快滚蛋,别穷的打光棍了还在这选妃。
“老姨啊,这么成不成,我先给您两斤本地粮票,你让我过去瞅一眼,就一眼!”
“哎,我这也是菩萨心太重,要不今儿非得找人打你一顿。那你可别贼眉鼠眼的,再把姑娘们吓着!”
“那不能,绝对不能,我这眼神儿好使着呢,看一眼就成。”
跟着媒婆,绕过好几撮人,见到了一伙正围着马车嗑瓜子儿的。
车上坐着一个大妈,四圈围着七八个年轻的,傻柱一眼就看中了一个梳长辫子的。
下身紫红色的棉布裤子,上身一件蓝色带百花的斜襟儿棉袄,大长辫子,头上带着一个头绫子挽成的花儿。
大高个,至少一米六五,往人群里一站,就跟驴群里的骏马一样,让人一眼动心。
“老姨啊,我瞅着那个兰花花棉袄的好看,能不能给我相看那个?”
“那可不中,有人早就看照片瞧好了,工作一谈妥,就领人进城了。你瞧瞧别的吧,那个粉棉袄的不好么?”
傻柱看了别的,觉着大辫子更好看了,比秦淮茹还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