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浦虽目不能视,却仍礼数周到,对着老板娘作揖:“感谢老板娘收留,若无此处荫蔽与霁光的照顾,本王怕是要将性命交代于此。”
老板娘是上了年纪的,听不得他说寿命将尽这样的话,急忙打岔:“殿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定不会折损在此的,这样的话,殿下莫要挂在嘴边了。”
说着,她又瞧了眼虞烛明。女子眉眼隽秀,若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那是极可惜的。她叹了口气,终究觉得自己有些僭越,便道歉:“民妇嘴多,不该指点殿下。只是,还望殿下鞠躬尽瘁时,勿忘家中仍有人守候。”老板娘不是京城中人,不懂那些权势之间的弯弯绕绕,只以为他俩能被赐婚,定是情深甚笃的,哪知其实两人也才相识一周。
江云浦并不计较这些,老板娘得了免礼,也为主仆两人倒上桂花茶来招待,
只是江云浦也陷入深思,家中仍有人守候……么?他哪里还有家?
有了东拾送来的铜钱,江云浦留虞烛明多住了一宿。只是夜里听见那女子隐忍的咳嗽声传来,江云浦的眉心便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她已尽力隐忍,江云浦听力非同寻常人,自然听得真真切切。
于是又悄悄遣人,先行回了京城,寻找能与明巡匹敌的郎中。
一夜无梦,虞烛明起来时不过鸡鸣方方结束。今日又要赶路,她在老板娘处给江云浦留了张纸条,怕他自己想读,还仿着这几日与他交谈得到的信息,在纸上做些凸起,以方便他阅读。
于是天大亮的时候,江云浦摩挲着那张带着凸起的纸条,脸上竟有些笑意。
老板娘见他心情好,便问他,为何不与虞烛明一起回京。
江云浦很喜欢老板娘泡的桂花茶,泉陵离玉永不远,两地的桂花香也相似,像虞烛明。
他喝了口茶,才编好理由:“本王还有些事要处理。她家人思念她的心切切,就先回去了。”
老板娘便不再多问。
江云浦上了马车离开时,才懒懒地窝在马车里问:“查到了吗,这次是谁?”
东拾的声音很快响起:“如殿下猜想,正是大将军派来的人。”
江云浦便哂笑一声,不再说话了。
——
路上耽搁了些时间,虞烛明到京城时,已经过了八月十五。
集市上开始布置些菊花酒重阳糕一类的售卖品,重阳的味儿就上来了。
略微显得有些寒酸的马车停在首辅府门前,虞烛明就下了车。
那看门的家丁不识虞烛明,又见她穿着与马车都不算光鲜亮丽,上来有些刻薄的问:“小姐是什么身份,要来找谁?”
虞烛明礼貌地笑着回答:“我是大房嫡女虞烛明,我可以进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