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间低矮的土屋,高粱蜀黍扎的把子上面麦秸糊的屋顶。一人多高的土坯院墙圈着院子。
西屋一个木柜一张小木床。堂屋一个地八仙,碗筷就放在桌子上。缸里也就二指高的麦子。
东屋是锅屋,里面烧火熏的黢黑。
锅屋里,两个干巴巴的锅,和少的可怜的柴火。
李向东站在院子里懵了,这是重生了?虽然家里没有镜子,但是能看到他的黄胶鞋上,军黄色的裤子上都打着补丁。身上的白衬衣也洗得发黄了。
家里也没个日历,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娘不在家,应该是去上工分了。李向东出门就往地里跑。
金光的麦田里人头攒动,看来正是收麦子的季节。弯腰割麦的人们直腰喝水,干活也没忘记聊天打岔。
“娘!”李向东终于找到老娘,今年50多岁的老娘忙着干活,瘦小的她要努力才能赶上大家。
“你怎么来了?快回家看书吧。”老娘看到李向东就撵,用娘的话说,你只要好好学习就行。无论多难,哪怕娘要饭也供你上学。
“娘,我来吧。”李向东看着老娘,红了眼眶。他真想狠狠抱住老娘,告诉她,想娘了。
他抢过老娘手里的镰刀,并跟队长喊了句,今天我上工。弯腰开始割起麦子替老娘的趟。
老娘上一天工才四个工分,李向东半劳力一天能六个工分。
娘看他已经和队长说了,就没再抢镰刀,坐下休息,和他聊着天。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嗯,娘今天几号了?”李向东还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6月27号星期六啊,你快高考了。”娘扒着日子算他什么时候考试。
李向东捋清了时间,现在是1981年6月27号,他记得是7月的7、8、9三天高考。他回到了自己18岁高考前十天。
“娘,你回家吧,不用都在这晒着了。”李向东让老娘回家歇着,不用娘俩都在这。
老娘又看了会才走,她还要去拾柴火晚上烙煎饼。
“大学生,今天不在家学习,怎么还来干活了?”和他邻趟竹竿似的胡欢乐站直了弯腰,似笑非笑的问。
“欢乐哥能干,我当然更能干了。”李向东看了眼胡欢乐,客气地笑了。眼睛却眯了起来。
“人向东个学生有空就来出工,干活还这么卖力。哪像你偷奸耍滑?快干活吧你。”队长撇了眼直接怼了句。
“就是,你这个懒驴上磨屎尿多。上学不行,干活也不行。”不远的马桂芬接着话。
“桂芬啊,你这还没当后娘呢,就管上了?”三嫂子调笑着。
马桂芬长得屁股有腰的,一看就是能生养的那种。可惜男人死的早,和村里赶驴车的胡大勇相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胡欢乐是胡大勇那不着调的儿子。
“桂芬啊,你跟老胡快放个鞭搬一起得了,省得还偷偷摸摸的。还能管管你这大儿子胡欢乐。”二大娘说得更直接。
“你们这是不嫌累啊?快干你的活吧!”马桂芬低头干活不接茬。
“二大,要不你跟我爹凑合凑合,我喊你娘?咱不要我二大爷了。”胡欢乐在那胡沁。
这个胡欢乐就是个盲流子,干活偷奸耍滑,成天没个正形。
“滚你娘个腿,跟你二大爷胡扯。”二大爷直接张口就骂,胡欢乐嘿嘿着不接茬了。
日头落了西山,割好的麦子都拉到麦场上,今天的活就收了工。
李向东拎着镰刀回到家,老娘在锅屋烙着煎饼。地瓜面的煎饼,晚上烙好,明天一早李向东得带着。
拿着娘给卷的刚烙好的热乎乎的煎饼卷上两根咸菜,他蹲锅屋门口吃的喷香。
“出去凉快去吧,别在锅屋门口热乎乎的。”老娘开口撵人。
李向东和老娘打个招呼就出去溜达了。
一帮孩子们也不嫌热,有跳皮筋的,有打腊门的。
邻居婶子大娘们拿着板凳摇着蒲扇在门口乘凉,三三两两的凑一块说着闲话。
李向东过去跟她们打招呼聊着闲天。
“三嫂子,桂芬婶,你们这凉快呢?”
“嗯,向东没在家看书?”她们好奇的问,李向东平时都在家学习,很少出来和大家一起乘凉。
“出来凉快凉快。”李向东说着话题就转向马桂芬。“桂芬婶,胡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