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溯你怎么了？”
周氢声音压到只有他和程溯才能听见的大小说着。
程溯摆了摆手说：“没事。问题不大。就是有点头晕。”
“你是不是晕车啊？要不然我跟你换个位置吧。我听说晕车的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会好一点。”
程溯望着周氢，点了下头。于是两个人同时起身弓着腰缓慢的换起了座位，动作放慢，生怕司机一个刹车撞到。
虽然他们动静小，不过在车里，两个人的动作也很明显了。很快引来了后排另外一个路人以及安负的注意。
“你两干嘛呢。怎么突然换位置？”安负问。
“没啥，程溯说想要看看窗外的风景，吹吹风，于是就换了。”周氢回答。
安负看着程溯，看到他扶额的动作，盯了一会，没有说什么，又转头看着窗户，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人……到底为什么要遮成那个样子呢……”
……
“程溯……程溯……程溯？程溯！”
程溯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他感觉有人在叫自己，但是却听不太真切。
叫的人注意到程溯醒了过来，立马喜上眉梢的说：“呼！程溯你可算是醒了！快起来吧！我们已经到了！”
“啊？”
程溯努力让自己睁大眼睛。他轻揉了下，然后眯起眼睛。这样差不多能看清了。
他看见，车上周氢坐在他旁边有些焦急的看着他，似乎怕自己睡出什么病来。而副驾驶上的安负一只手手肘靠在椅背上，探过半个身子看着程溯，什么也没说。但是他在这已经表示了态度。
司机和和他一起坐后排的路人已经不见了，估计是下车了。
程溯踩了下脚，身子有些不稳了出了车。看着旁边周氢担心的目光，他轻笑：“放心。没事的。”
等他出来，他才看见，同学们基本都已经聚集到一块了。有些已经先行出发了。而他们所在的位置，好像就是龙头山的山脚。
“程溯，我们也快走吧。你看，已经有人出发了，因为刚刚蒋循的人喊了几声，说是快下雨了。希望我们能够快点爬一会，至少先到一个能避雨的地方。”
“嗯。”
稍微走几步路，程溯就清醒的差不多了。他环顾着旁边的风景。不由得感叹一句：这龙头山的风景确实好！难怪这么多人都喜欢来这里爬山。
半小时后。程溯和周氢一会跑的一会走的，总算没有落到队伍最后面。这个爬山的队伍拉的很长，再加上程溯和周氢还一直在抄小道。是那种他们看得见队伍，队伍的人不会在意的小道。
雨已经开始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但是并不影响走路。相反，反而更增加了一丝趣味。
程溯停下了脚步，望着旁边他们走过的路，以及山下的城镇，不自觉的想驻足欣赏一番。
周氢也站到程溯旁边，顺着程溯的目光看去。
看到程溯在看什么后，周氢笑了下，然后说：“远处的小楼被薄雾笼罩着，再加上细雨的衬托，使他们都变得若隐若现。”
“这种难以捉摸的神秘感，和微妙的距离感，使得普通的景色也变得不普通起来，这样看，冒着小雨前行，又未尝不是一件趣事呢？又何必在意这爬山过程中这微不足道的困难呢。”周氢还说完，程溯就迅速补上。
这时候，突然又冒出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待雾散去，雨停之时。一切皆归于尘埃。所有美好不过仅存于那一刹那。长存的只有那令人烦闷的平静。当小楼美丽开始消散，当它的砖瓦开始掉漆，开始变得不牢固。便不会有更多的人去关注它，在乎它。
只有寄住在它里面的住户，会关心还能住多久，利用它多久。一旦它无法再住人，无法再提供利益。那么便无人留恋……无人……在意它。”
周氢转过头，发现是坐车的时候，程溯让他看的那个奇怪的人，此时的他，衣服的帽子已经摘了下来，可是又戴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正双手插兜，不知何意的站在两人面前。
周氢不自觉的向程溯靠近了一些，然后用小声说话的姿态，声音却又大得三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程溯，这人谁啊？我们认识吗？突然就过来搭话，我们跟他很熟吗？”
来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但是又很快恢复了过来，装作无事发生。但是他的左脚已经朝路的旁边歪去。好似只要程溯也不接纳他，一副嫌弃，讨厌的感情的话，那他立马转身就走。
谁知，程溯竟不接周氢的话茬。反而说：“确实。只是你所说的都是未来可能发生的事。那时候我们也都看不见了。再说了也只是有这种可能性。何必因为这种不确定性的未来影响我们现在的好心情呢。”
这个人有点惊讶，缓慢的收回了准备离开的脚。他盯着程溯，在思考为什么程溯会理他。所以他说的话是在反驳自己。但是好歹是没有恶意的反驳。而且……他没有排斥自己……
程溯也不是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只是看到他的时候，不自觉的想到廖妙妙，想到雷沫雪，想到白雅凡。他们在班里存在感不也同样很低吗？
而且，估计他的成绩也不是特别优异，所以班里的同学才会排斥他。凡事都往坏事想也不一定就是个缺点啊。这往好听的说，不也是谨慎的一点吗。
真正的原因程溯其实他也清楚。他觉得这个人更像雷沫雪。既然他会帮助雷沫雪，那么为什么不能接纳他吗？难道是因为雷沫雪是女的他男的？怎么可能！他可没有性别歧视啊。
他说：“或许你说的也是对的吧。那走吗？人基本走到我们前面去了。我们一起走吧？”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声音逐渐变小了去，表情也有些不自然。程溯猜测，大概是不敢，但是又想和我们一起走吧。平时没有同伴的他，发现程溯不排斥他，心里估计也升起了些渴望。
“好啊。一起走吧。”
三人一同前行，程溯望着旁边的他，不知道他有多久没有与同伴同行了。那略显僵硬的脚步，那时不时看向周氢的小眼神。大概是怕周氢劝说自己，不让他和我们一起吧。在班里，他又能做什么呢。每天一个人孤独的前行着。
没有同伴。没人一起学习，没人一起去食堂，做什么都没有人陪的日子。他是怎么过来的呢？怎么忍受的呢？他，他们……他们这种人，都是怎么过来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