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荷髻,玉簪钗,金叶银篦,两鬓开额,面带幂罗。
白色短襦广袖,浅青长裙曳地,翻领外衣,红色长帔,一袭淡红披袍。
那披袍上,绣着金色蹲狮和黄色舞凤,显得光华闪耀。
娥渡丽,也一身汉家侍女打扮,婷婷而立。
头梳双髻,俏脸如雪。
月色小袖衫、紫色高长裙,腰带下垂及地,披帛搭肩绕臂,俏丽精美。
阿布契郎,头戴乌纱幞头,身穿绯色圆领窄袖袍衫,衣长及踝,横襕齐膝,腰系红鞓带,足登乌皮六合靴。
这是品服,因为大屋作的原因,阿布契郎在大隋也是有身份的人。
司徒友明,头戴软脚幞头,身穿盘领窄袖的袍衫,加襕在列,袍长及膝,下穿宽口裤,足着软靴。
一派汉家士人的打扮。
其他周围的武士,也尽量换上了汉家武人的劲装。
也不知道,这送葬的队伍,为什么还能带这么多全副的装扮?
看到这幅情景,百多号有序蹲坐的大隋逃兵们,不由面面相觑。
不知道这帮身着汉家服饰的神秘人马,要干什么。
阿布一点头,胡图鲁率领武士,给所有人发了一只碗和一双筷子。
碗,是一只刚从陶窑里新鲜出炉的雪白大瓷碗。
筷,是一双用山顶桦木枝削制的筷子。
白瓷碗和一系列白玉般的瓷器,能够烧制成功,是阿布和一个陶工在加入了高岭土之后的反复实验的伟大成果。
关键,就是精选、比例、温度。当时,连久不外出、还在缓慢恢复的阿妈,都惊动了。
这可是青瓷盛行的时代,不是不想用白瓷,而是因为原料稀少、技术不足。
至于筷子,汉人的生活,必然需要,多多益善。
阿布,甚至让木匠试着给自己用各种搜集到的好木材做这做那。
于是,陀太峪有了大量的木质工具。
梳子、簪子、碗子、盆子、叉子、勺子、铲子、桌子、椅子、床子、蒸笼、砧板、痒痒挠……
出现了。
端着滚烫的盛满鱼汤的白瓷碗,捉着刮削打磨得顺滑细腻的筷子,再看着放在木盆里非常少见的汤饼、米粥……
这些受尽屈辱和苦难的大隋士兵们,再也忍受不住倔强的泪水。
一颗,两颗……
泪水,掉进了碗中。
“壮士们,我,乃是大隋右光禄大夫柳城都尉大屋作之子,柳城副都尉阿布契郎。”
“上座是我的母亲,是太原祁县王氏长房嫡女。”
阿布契郎朝母亲俯首拱拱手,又一指司徒友明道:
“此乃我军参谋,司徒有明!”
“我等具承汉家血统,受大隋恩禄,厮守东北。”
“尔等,虽一时波折,陷身林莽,但俱是袍泽兄弟。”
“今有幸相聚这边远蛮荒之地,我代家父和朝廷归拢大家。”
“若不嫌弃,请暂时屈居我部帐下。有待时机,定当杀身雪耻、赳赳南归!”
“今日无酒,当以鱼汤。今日少食,略有饼粥。他日功成,不负爵禄!”
“弟兄们,委屈大家了,欢迎回家!”
“哇……哇……”
一声,两声,三声……
陀太峪,哭声一片。
肉食者鄙,败在不审。
窃国者候,罪在其妄。
有了如此兵源,搜索队的装备、规模、频次和范围,越来越大。
由于带着收服后隋军中的军头,搜索的效果也显而易见。
一个多月的功夫,只搜集和招募到流落在徒泰山林中的隋军官兵,竟然有五百四十六人之众。
加上阿布原来的卫队、工匠,以及收集的山民,陀太峪的人口一下子到了八百一十四人。
物资和管理的压力,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但阿布、司徒的斗志和热情越来越高涨。
习习谷风,微微重影。
去影无死,来影又生。
冲锋陷阵,万木皆萎。
重影军,丢掉的影子,用新生去追回。
有影子的人,才能获得庙飨。
缺乏装备的重影军,开始建设。
筛选和训练,又在这些人中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