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泰山天池,即使是在白雪皑皑的冬天,也有白云缭绕、波光涟漪的时候。
每至天晴,天池清澈碧透,犹如一面镶嵌在峰群环绕的之中的镜子。当周遭一十六座奇峻的山峰倒映湖中,白绿蓝相间,蔚为壮观。
天池孤悬,没有入水,只有出口,但水面终年如一,外流不息。
传说中,池中潜伏着一条\"天龙\",天池水就是龙息龙涎幻化而成。
因此,徒泰山的人们又称天池为龙潭。
天池水,亦称圣水。
徒泰山天池,也不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好脸色。
板着脸的她,面容多变,风狂雷暴,沙扬石飞,云雾雨雪,冰雹横斜。一时阴沉数日如晦,一时乍晴一时若镜。
天池,就在这无常的变幻之间若隐若现。
人们盛传,只有与天池有缘的人,才能见其真容。无缘者,数次不得见其一角。
温璇和李贤,在众多的女护卫的搀扶簇拥中,翻过山顶一道豁口,神秘的徒泰山天池,立马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那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李贤的眼睛湿润了,周身的血液仿佛听到了某种呼唤,蓬勃起伏,她好想化作一只自由的飞鸟,翱翔在这湛蓝、澄净、美丽、神秘的天池之上。
温璇不由自主的松开挽着舅妈的双手,伸展开去,似乎要将虚空中的美景揽入怀中。虽然,她看不见,但她能闻到那股神秘空阔、骄傲散淡的气息。面前,似乎有种巨大的吸力在拉扯着她扑进去一般。
“来吧,来吧,孩子,我在这里等着你!”
每个人的耳边似乎都在闪烁着这句悠远的呼唤!
“舅妈,咱们能不能去天池上荡舟?”
“当然能了,上来之前,我就让力士们准备了舟楫,还有侍卫中的操舟者。”
放飞中的李贤,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宝贝外甥女失望。这次两个人相伴顶风冒雪来观天池,可甚是是劳师动众、很费了一番心思。
高琬因为身子不适,没能成行。
而可怜的温妪薇诺娜,也在三年前终于不堪老迈和疾病的折磨,撒手而去。
那只原本想带入坟墓的奇异手镯,也被温璇偷偷地从即将在烟火中消失的薇诺娜手腕上褪下,做为自己对阿婆最深刻的念想保留下来。
只是,谁也不曾注意,当那手镯被温婉套在自己左手腕上的时候,上面的月纹闪烁出一道亮异的光彩。然后犹如活过来一般的手镯,竟然是缩放自如很快适应了温婉的手臂,再也不能摘下。
所以,常年陪伴温婉的除了阿妈高琬和舅妈李贤,便是这支再也摘不下来的奇异镯子。
十六岁的温婉,已经完全出变成一个亭亭玉立、美貌大方的姑娘了。
她已经几乎走遍了高句丽所有能去的山山水水、大小城郭。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能马上立功,就让双足踏遍河山。
这次,是她和阿妈、舅妈筹划许久的行程,得到了来自高句丽朝廷的大力支持。
高大元,派出了豪华的整容,以保证自家亲外甥、亲妹妹、亲老婆的的天池之旅的舒坦、安全。
于是乎,已过中年的高建武和高宾都被做为护卫大臣派了出来。
有高建武在,高宾就可以偷奸耍滑,自己于是乎在四路中选择了自认为最安全也最不起眼的一路,其他三路皆由高建武这嫡亲的王弟负责。
要说高句丽时代的天池,也是开发悠远。
黑曜石,那就出产在天池下面的黑风口附近的乱石之间。采集黑曜石的登山者们早就将通往白头峰天池的路踏得一清二楚,只是还没来得及无耻的设个祭坛,将之划归王家秘境(只有清)。
冬季的天池,风雪锁途,险恶异常。但这一切,在强大的王权和不息人财物的支撑之下,天堑变通途。
男子们,将众位贵人送上山顶池畔,便退到山头下一处凹陷避风处,掩藏身形,以防不小心窥到贵人们不当看见的身影掉了脑袋。
所以,山头上和天池畔,全是清一色白衣雪裘的女官武士。
今天的行程,两项。
一是观天池荡舟其上,二是泡温泉爽滑肌肤。
舟楫早就布置好了,温泉也着人布置妥当。
这会儿,所有人簇拥搀扶着温婉和李贤,顺着缓缓的斜坡,走向碧蓝如洗的湖面。
行走间,不觉云彩渐渐弥漫了整个天空,大朵的雾气莫名的从湖面升腾而起扑面而来。
众人立马被笼罩在湿冷的雾团之间,甚是让人心惊不已,只能在两三丈可见之间慢慢挪向低处。
终于到了池边,呼声猛起,那天空竟然渐渐云开雾散。
天池,再一次缓缓撩开面纱,悬崖峭壁,倒映于湖。蓝天,白云,犹如神镜和仙鹤,掩映浮动。缕缕阳光,用一道道光柱透过云层射入湖中,又反射到那周边黑梭梭的峰壁、白森森的雪帽上,使得明暗交替、银光闪耀,真的宛如仙境。
水波不兴,荡舟其上的温婉、李贤,一时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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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湖面,白云在身边自在飘逸,一种神秘莫测、飘飘欲仙的感觉荡涤在胸肚之间。
李贤站起身子,不由张开双臂,头仰天池顶空,轻声吟唱:
“……
风雪万里人赴归,
雾海千涛日巡回。
轻舟一叶镜中走,
心放天庭云上推。
……
妾身有幸与君会,
从此三生不负催。
……
抬首细问峰漫雪,
一人一世几尘辉?
……”
温璇伏在舟边软垫之上,左右却是两个矫健的少妇,紧紧将她拢住。
她一边听着李贤或激情或哀婉的诗歌,一边将自己看不见的眼眸照向面前的天池水中……
她伸出自己白皙的双手,探进碧蓝的湖水中,却是发觉那水毫无冰冷侵彻之意,暖烘烘的竟如一处温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