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娥渡丽一起吃完午饭,侍候她午休睡着了,阿布便来到自己的书房。
白青这个时候并没有外派出去做任务,但却不在书房临窗的架子上,也不知道到哪儿去打野了。
平素跟着娥渡丽的小丫头阿苏雅,给他端来香茶。
他喝着茶,便打发小丫头自己去玩。
阿布看到桌子上放着的一摞文件,不由得叹口气。
案牍上的劳形,其实并不是阿布最喜欢的生活模式。
但,现在的他,有选择吗?
放下茶杯,他开始一卷卷的翻阅起来,不时地站起来从书架上的不同分类格子中抽出一卷文件仔细对照,有的地方还得用毛笔重新记下来或者圈住,以便和大家开会的时候去关注、处理和商议。
现在最多的文卷,是关于各地的调查统计,就像前世的省调、民调队提交的各种报告。
有文字的、有数据的,这些材料别人看着会非常枯燥,可在阿布眼里,这些东西可比诗词小说好看多了、金贵多了。
阿布最喜欢在这些毫无感情的文字和数据中,揣测和推断背后那些血淋淋的现实和活脱脱的秘密。
高句丽内部的斗争,越来越激烈。
胡海珊池的世子,胡东列海失踪,世子位被剥夺。
事情远没有表面的那么简单,胡东列海可是长期掌控惯怒部的近十万大军,怎么可能束手就擒?
王幢军近期出现大量伤退回家的军士。
胡海珊池已经好久没有在人们视线中露面了。
百济和惯怒部交界的地方,突然爆发了数次大战。
跪怒部和消怒部的大军有向南部运动的迹象。
中里台侦破新罗和倭国在高句丽的历史上最大间谍大案,抓获一百余人,高句丽国向倭国、新罗提出强烈抗议。
倭、新两国递交国书,坚决反对高句丽污名化的指控,要求无条件放回各自和平商业人士。
……
大隋和东突厥之间的大战继续。
大隋大将史万岁大败沙钵略可汗。
隋军在溪流与牧草中放毒,突厥士兵与战马饮食后纷纷死亡,突厥人以为天降恶水,要灭亡突厥,便趁黑夜大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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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万岁追杀百余里,杀人盈野,斩首数千级。
隋军将兵锋直刺蒙古高原。
……
西突厥方面,在路安迪家族的阿波答可汗被东突厥尔霸大可汗擒杀后,西突厥石殿密家族的射匮窃取大可汗位。
射匮大可汗向隋求娶义成公主。
……
东西突厥内部的纷争,持续加剧。
刚过去的冬天,又是严重白灾,冰盖数尺,至今未融,饿死牲口无数。
……
东朝鲜湾,高句丽永兴湾内,倭国大量商船密集停泊葛麻角、文川,来意成谜,疑似在湾外丽岛驻军,数目不详。
该地所属顺奴部渊家,态度不明。
渊家,最近在市场上大量吃进粮食,以米和豆为主。
市场上自由交易的铁锭、黄铜价格上浮,供应量不足。
渊爱索吻与惯怒部胡海珊池侄女的婚期确定,定于中秋后的八月十八日。
……
百济、新罗、倭国、契丹等国,欲前往大隋洛阳朝拜的使者陆续启程,数目……
高句丽欲派老臣大对卢渊自由前往,然渊自由忽发重病卧床不起,大元改派其弟高建武及惯怒部高晖贞一同前往。
……
高句丽王都城,距离东都洛阳近三千五百余里,在大运河没修通之前,估计得行走月余。
大运河修通后,从营州西去洛阳之人,近三千里的路程,可在京杭大运河的东端涿郡登船,一路西去,约二十余日,便可到达洛阳。
阿布摸摸没有胡子的下巴,沉吟片刻,想:
“按照时间计算,现在去到洛阳过端午节,恐怕有点赶,赏鹰大会不参加也罢。”
“但是,大朝会,还有点时间,五月十五,嗯,七月十五中元节前后回来。”
“到那时候,再看看这突厥有什么值得经营一番的机会!估计,那时候这大隋和突厥的争斗结果就明朗了!等阿丽的宝宝出生,就是我动身前往突厥的时候……”
“嘟嘟嘟!”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阿郎!”
“阿鲁,快来坐,什么事?看这满头大汗的,给,擦擦!”
阿布起身在清水盆里拧干帕巾,递给呼哧呼哧喘气的胡图鲁。
胡图鲁接过帕巾,胡乱的擦拭一番,然后放进水盆洗干净挂好。
“刚才咱们城里的亨德利老掌柜传来话说,店里来了一个萨珊波斯的商人,闻言你重金求种的……”
“我重金求种?”
阿布一阵恶寒。
“就是咱们在店里挂的那些种子的事!”
胡图鲁以为阿布契郎忙得糊涂了,忙解释道。
“他们有?”
阿布带着惊喜问。
“这个,还不清楚,他只是跟老掌柜说想见见话事的人,看着像是有要事商量或禀告吧!”
“原来是这样子啊!那,咱们就去看看?”
阿布起身整理了一下书桌上的纸卷,就准备和胡图鲁一起出去。
这时,突然窗口白乎乎一闪,一阵疾风袭来,然后一个家伙就一下子停落在窗口上的木架上。
原来,是打完野的白青回来了!
身上,还带着一股腥臊气。
“稍等等,先给白青洗个澡,整理一下,也把她带上同去。”
阿布对胡图鲁说。
胡图鲁听了,忙出去打水。
白青的清洗非常简单,不能将她的羽毛给打湿了,主要是用温水和马尾刷洗干净她的尖勾嘴、跗跖、喙爪,然后打上蜡油。
需要每天检查她的眼睛周围,看看有没有粘上脏东西,如果有,也得用温水和布轻轻地擦拭掉。
最后,就是用干净的半干麻布,顺着羽毛的方向清理上面的血污,有的得挑起来用水泡再弄干,特别那些已经粘在一起和拧在一起的。
阿布仔细地清洁白青,可白青和往常一样,显得非常不耐烦,她似乎怪怨阿布的多此一举。
阿布、胡图鲁和卫队们走出光禄府,纷纷跨上自己的坐骑。
打扮得光彩照人、神骏异常的白青,架在白苍马鞍前特制的鸟架上,活像一个图腾。
这次,阿布没有骑大黑,因为不需要打仗。自从大黑随大队从陀太峪回来,阿布就将他和白苍进行了分工,一个主内,一个主外。
阿布双腿一夹,白苍便迈开四蹄,在宽阔的驰道上跑了起来。
杨柳湖的小城建设,都被阿布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了强制性拓宽改造。
中间走马车的地方,全被铺上了宽大的青石板,可容下两架马车对开。
石板路两旁,是用三合土铺好,再用牛拉着石轱辘碾平压实,这就成了大家骑马出行的驰道,大致上有三步宽。
再两边,是可容下一人步行的小道,小道一侧是一个夯筑的水渠。
因为整个路面是中间高两边低的弧形,所以雨水很容易就流入到水渠中去了。
有一点不好,就是雨水多了,很容易就将那些驰道上的浮土冲进渠里。
可这也没什么好办法,除非像前世那样进行在驰道和人行道之间,铺设一道砖石隔线,可那样也太不经济,还对马儿有莫名危险。
营州城,距离杨柳湖差不多有六里的路程。
这点距离,只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阿布他们就已经进了营州城。